“擺脫困局......你幫我?
”劉茜顯得很驚訝。
穗子跟她的立場,怎麼也談不上“幫”字。
“你難道不知道,如果今天,我在你母親那,如果——”
劉茜沒有說下去。
如果她死在陳麗君家裡,陳麗君就會倒黴。
在這個刑偵手段還不算很先進的年代,陳麗君想撇清關系,絕非容易的事。
更何況陳麗君跟樊輝,年少時還有過那麼一段,若劉茜死她家裡,說是争風吃醋的雌競兇殺,也是有人信的。
縱然陳麗君可以洗刷嫌疑,外人會信嗎?
她若是尋常人家,也許就信了。
可她身後,偏偏還有個樊煌。
搞不好樊煌都得因為這事兒下來,怎麼看,穗子一家都是虧的。
劉茜不相信穗子想不到這點。
“你媽把你吹到了天上,說你才華雙絕,還是你們省的高考狀元,難道你是讀書傻了,才幫我?
”
“我要說,你跟我閨女特别投緣,所以我想幫你,聽着是不是挺虛僞?
”
劉茜點頭,豈止是虛僞,還有點二百五。
如果陳麗君吹到天上的女兒,思考問題就這麼簡單的話,那還真對不起劉茜過去的一段時間裡,對陳麗君的瘋狂嫉妒。
“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對你那個狐狸精媽的怨恨,并不是源自樊輝,那個男人——”想到丈夫的花天酒地,劉茜咬牙切齒,“不提也罷。
”
“那你幹嘛一口一個狐狸精的叫我媽?
我承認,她是比你好看比你年輕,但你比她顯老啊。
”
“.......”這嗑沒法唠了,分分鐘戳人肺管子,要打架的節奏。
“我說你老,你不愛聽吧?
那我們做個公平交易,你不叫我媽狐狸精,我也不陰陽怪氣你,很公平吧?
”
劉茜點頭,跟穗子聊天有種很舒服的感覺,雖然她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穗子這麼大的學生打交道,但從沒見過穗子這樣的小孩,說話雖然慢吞吞,但說出來的每句話,都讓人難以拒絕,也不會讓人不舒服。
這感覺,怎麼有點像她那個呼風喚雨的大伯哥......?
“你讨厭我媽,是因為我吧?
說真的,我一開始也以為你是争風吃醋,後來發現你根本對樊輝沒什麼興趣,那唯一讓你讨厭我媽的理由,就是我了。
”
提起這個,劉茜就咬牙切齒。
“你那個狐狸——媽,簡直不要太讨厭,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好像全世界男人都要圍着她繞似的,對孩子也沒見她多負責,當年說回城就回,把你丢下,我們都以為,你會長歪.......”
穗子沒進城之前,所有人心裡的穗子,都是有着高原紅臉蛋,雙手插袖子裡,穿個花棉襖,系個紅頭繩的村姑形象。
女知青抛下孩子回城的大有人在,娃在村裡,都長成了樸實憨厚卻也沒多大出息的農民。
可誰能想到,穗子憑本事考了全國最好的大學,她不僅來了,她還帶着她男人一起來。
“沒見到你之前,我其實有一段時間,是挺同情你的,我有時候會對我女兒說,你同父異母的姐姐還在村裡種地,什麼都沒有,你有了這麼多,怎麼還不知足?
”
“呃——”
“可是陳麗君告訴我,你不僅沒長孬,你還特别優秀,這都憑什麼呢?
”
劉茜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家背景跟陳麗君很像,都是書香世家,她自诩跟陳麗君那種生了崽不管的女人不一樣,所有精力都用來培養女兒了,怎麼陳麗君丢在村的孩子成才了,她女兒卻是個遊走在精神病邊緣的瘋子?
“其實我也不圖她什麼,隻要她平平安安的長大,哪怕讀書差點,工作普通點,都沒什麼,隻要她是個正常人,可她就好像缺乏人類該有的情感似的。
”
劉茜說起這個,眼淚就止不住的流。
她這些天日子非常不好過,被于敬亭捉到了婚外戀的把柄,每天壓力巨大,樊煌又對她起了疑心,也給她娘家施了壓,樊輝在醫院破了相還不老實,跟護士眉來眼去。
劉茜難受的時候大哭,她在自己卧室裡哭,樊莉莉在她隔壁聽音樂,有時候還會跑過來不耐地告訴她,小聲點,耽誤她錄磁帶了。
滿腔的母愛,二十年的呵護,就換來這麼個冷皿的孩子,誰能想的開呢。
“我說句你不愛聽的實話啊,樊莉莉絕對是先天基因缺陷,所以她缺乏正常人的情感,這種人我也見過一些,坦白說,治不了。
”
穗子前世抑郁症時固定看心理醫生,對這些也有所了解。
樊莉莉這種先天基因突變造成的性格缺陷,就是把後世最厲害的心理醫生陳小倩請過來,也治不了。
“做個不恰當的比喻,春天撒一把種子,悉心照顧,都會得到莊稼嗎?
癟種就不發芽,你再仔細的照顧,它先天就是壞的啊,你想走出當前困局,就得接受現實。
我再告訴你一個殘酷的事實吧。
”
劉茜看穗子,倆人不知不覺談了這麼多,竟是有些交心,這些話壓在劉茜心裡太久了,從來沒跟人說過。
“你女兒,間接地害死了一個人,當時我還在東北.......”
穗子把金曲媽死了的事兒講給劉茜聽,劉茜腦袋嗡就炸了,本想反駁,可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就是樊莉莉做的,她連親媽都敢殺,還有什麼不敢?
“她這是為什麼?
!
她要什麼有什麼,不愁吃不愁喝,她這樣心狠手辣到底要幹嘛?
”劉茜崩潰了。
“我猜,那段時間,你一定經常在她面前,誇我好。
她就想着,我消失了,就沒有人比她好了。
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你男人和我爸出的那場車禍,也是她背地裡鼓搗的。
”
“什麼?
!
!
!
她為什麼連她爸爸都不放過?
!
”
雖然樊輝不算是個好丈夫,更談不上好爸爸,在家裡的存在感很低,但劉茜還是很難接受,她女兒想殺父弑母。
“這是我唯一想不明白的,她的動機是什麼我也猜不到,但我想,跟她今天想害你的理由,估計差不多,她想坑死我全家,哪怕是用自己爹媽的皿獻祭,她也不在乎。
因為對這種缺陷人格來說,所有人都是她可以抛棄當墊腳石的存在。
”
穗子堅定地看着劉茜。
“我就問你一句,你以後,還要過這種走鋼絲般,提心吊膽的日子嗎?
你真的能面對她以後不定期的發瘋嗎?
”
“我不願意,可我又能怎麼辦?
我沒有别的路.....”
“不,你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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