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江氏道:“令儀,這錢是在你進門前就欠下的,不能讓你來還,而且,你現在還給我開着工錢,我也算是有一門進項,珊兒手上的錢我也能先拿來用,我們略攢攢就夠了,沒必要再花你的私房錢。
”
程令儀倒是不在意,笑着道:“之前就說好了,這筆債我會賺錢來還,早些還了也省得他們多生是非。
”
江氏還是搖頭,“你已經做的夠多了,無非是早還遲還的事,反正大房二房已經徹底撕破臉,她們再鬧起來我也不怕。
”
傅玖也點了點頭道:“有欠據為憑,隻要不超了期限,咱們就占理,太早給他們還錢,恐怕還招人惦記。
”
程令儀一想也是,便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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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府城某處院落。
葉茵茵雙手捧着一個黃梨錦盒,獻寶似的給一個婦人遞過去。
“娘,這是我給您買的簪子,您快試試好不好看?
”
錦盒打開,裡面靜靜躺了一支造型别緻的嵌寶花行簪,婦人拿起來瞧了瞧,又放下。
搖搖頭道:“好看是好看,可材質卻有些普通,戴這樣的簪子出去,隻怕會失了身份,你怎麼買了它?
”
聽了婦人的評價,葉茵茵有些不高興地撅起嘴。
“娘,這可是我用自己賺的錢給你買的,花了二十兩銀子呢,您就這麼瞧不上嗎?
”
聽她這麼說,婦人一愣,這才又重新拿起那簪子,讓丫鬟簪在了自己頭上。
她對鏡左右瞧了瞧,“這個簪子若是你用份例銀子買的,我會覺得不值,但既是你自己賺錢買的,茵兒,娘很高興。
”
聽到這麼說,葉茵茵這才又展開笑顔,可她還沒說什麼,又被婦人的下一句話堵住。
婦人是葉茵茵的母親周氏,她問:“茵兒,你在外面玩夠了嗎,是否該收心了?
”
葉茵茵臉一垮,不滿道:“娘,我都說了,我不是在玩。
”
周氏不以為意道:“我承認,你靠着賣菜擺攤一個月賺二十兩銀子,的确是了不起,可這有什麼用?
”
“你爹爹是永甯府首富,手裡的買賣多的是,錢莊、金玉銀樓、布行、糧鋪……家裡哪一門生意不比你現在體面?
你做為葉家的女兒,卻整日在外面做些賣菜、伺候客人的活計,說出去像什麼樣子?
”
葉茵茵眼裡漸漸噙着一包淚,有些失望地道:“娘,我原本以為,你才是最懂我的……”
周氏面露愁容,“娘也不想幹涉你,可家裡現在這個情形,已經不容許你再任性了……你早些接管幾門生意,日後待你出嫁,這些便都是你傍身的東西。
”
“出嫁?
”葉茵茵含着淚,聲音也變得有些尖利,“我不要!
”
“這種時候我怎麼能出嫁?
爹爹病了,哥哥傷殘,我若再嫁出去,你們還不被那些人生吞活剝了?
”
她越說越傷心,抹着淚道:“什麼永甯府首富,爹爹在别人眼中不過是一塊閃着光的香饽饽,他一倒下,那些叔伯們就蠢蠢欲動起來,煽動爹爹從族裡過繼嗣子,可哥哥他隻是受傷,又不是死了,憑什麼過繼他們的孩子?
想讓爹爹把打拼半生的家産拱手讓人,我絕不同意!
”
“他們見明着不行,便趁爹爹生病乏力,無暇管理瑣事,又在暗地裡搞些小動作,隻我知道的,就有三間酒樓、兩間書鋪、兩間茶樓無故虧損關張,而這些不盈利的鋪子留着也沒用,按例都要轉賣出去,他們又低價來收購,企圖以此蠶食我家的産業……呵,這哪裡是同宗親戚,我看分明是些餓狼!
”
周氏聽她說了這麼一堆,眼中也泛着水光。
“茵兒,原來你都明白,可娘更不理解了,如今這個家裡能正經主事的隻有你,你既然知道咱家的危機,為何不趕緊趁此機會接掌家裡的生意,斷了那些人的心思?
”
“你自小是被你爹爹和哥哥教導長大的,經商能力絕不次于他們,你為何要成日待在外面,做些無關緊要的事……”
葉茵茵面色悲戚,搖了搖頭。
“娘,我越是堕落放縱,他們反而還更放松警惕些……”
周氏神色一緊,“茵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
葉茵茵撲向母親懷裡,哀恸大哭,“娘,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你知道嗎,他們……他們對哥哥下手了,那次我跟哥哥說完話以後,心裡難過,便坐在他屋子後窗下的台階上沒走,那個位置挨着一片竹林,不轉過來根本發現不了我,我看見有人在哥哥的藥裡動了手腳……而那次,正是爹爹讓我接管生意的第二天。
”
周氏瞳孔縮緊,驚恐而憤怒地道:“以你舅舅在府城的身份,他們,他們怎麼敢!
”
葉茵茵長歎一口氣,“那人不是普通人,輕功迅捷,被我發現後,還沒等我叫來家丁,就已經爬牆逃了。
”
周氏拳頭緊握,重重砸在月牙桌面上。
“當真可恨至極!
”
葉茵茵安撫地拍了拍母親的背,示意香雲去沏茶。
她接着道:“不止如此,娘,咱們家的生意能做到府城第一,一是爹爹經營的好,二是他手底下的人管理得當,可那日我接管生意,去巡查鋪子,那些個管事對我竟然陽奉陰違,連給我看的賬目都是假的!
”
周氏聞言怒不可遏,豁然站起身道:“反了天了,我這就找他們算賬!
”
葉茵茵拉住她,“娘,您消消氣,您現在去找他們,除了和我一樣看一堆假賬本,被他們假意奉承,還能做什麼?
他們的心思我猜得到,無非就是看爹爹和哥哥不管事了,瞧不上我這個小丫頭片子,覺得跟着我沒前途,怕是早早就被那幾家收買了。
”
她從香雲手裡接過茶水,親自給周氏捧過去。
“咱們家的生意,十有五六恐怕都被那幾家滲透了……所以我索性甩開買賣不管,跑到外面瞎混,一是麻痹他們,叫他們不敢貿然對爹爹和哥哥下手,二是我必須另辟出路,不受任何人制裁地盤活家裡的生意。
”
她笑了笑,“娘,我覺得這一天快到了,如果我成功了,我一定要守住爹爹的心皿,替哥哥延請名醫治傷,您願意相信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