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慕晚吟的心開始往下沉,仿佛沉浸到了一片冰冷的湖中,“我沒有貪墨,更不會由宸王支持着去貪污銀錢!
”
他們怎麼能……
怎麼能借着她來污蔑蕭驚寒呢?
慕晚吟雙手握拳,泛紅的眼圈裡,滿是憤恨。
“皇上。
”
衆人争執不下,一道清朗的聲音,帶着抹喑啞,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宸王養傷,已多日不朝,我等也十分擔心宸王的身體狀況,如今李大人既然言及宸王,說他包庇慕太醫貪污,那皇上何不召宸王入文德殿,當衆與慕太醫,與李大人對峙一番呢?
”
宋錦承身穿綠色官服,俊挺的身姿,卓爾不凡的氣度,在衆臣之中十分惹眼。
他說的話又是一個非常好的提議,鎮國公也覺得,“皇上,不如召宸王上殿一問吧。
”
這事李禦史提了,就得把人找來問一問,當面說清楚。
而且有宸王在,他定然是要護着慕晚吟的,慕晚吟的境況不至于太慘,起碼宸王看在情分上,也不會讓她被抄家。
鎮國公說完,幽幽看了一眼跪在慕晚吟身邊的人。
趙士程的小白臉上,紅暈未曾消退,顯得他整個人越發的倔強了。
鎮國公看的直搖頭。
慕晚吟不想這麼做,“皇上,您明察秋毫,賜微臣和離書之後,微臣與宸王絕無來往,您因此事召宸王上殿,難道不是污他的清名嗎?
若傳出去,世人豈不嘲笑宸王,為區區三萬兩而被皇上懷疑?
”
獻文帝眼底劃過一抹冷,慕晚吟到底還是心系他弟弟的。
不想讓他上殿,無論是關心他傷勢也好,還是不想讓他被牽扯到這攤渾水裡也好,總歸都是為他好。
可他怎能如此為他‘好’?
獻文帝捂着兇口,身子十分虛弱的樣子,“驚寒養傷多日,朕也許久未見他了,但并不知道他會不會因為此事,願意入宮來見朕,若是他不願……罷了,洪大監,派人去宸王府知會一聲吧。
”t
他一個皇帝,此刻要派人出宮時的姿态,顯得十分卑微。
能夠讓他如此卑微,足見宸王地位有多高,他對弟弟的手足之情,有多強烈。
此前還在議論,蕭驚寒飛揚跋扈,不敬兄長,不尊皇上的朝臣,此刻又開始了這番的閑言碎語。
慕晚吟聽着這些議論蕭驚寒的閑話,不自覺的捏起了裙角。
她太疏忽大意了!
她以為自己跟蕭驚寒和離,就能專心于自己的本職了,可她怎麼沒料到,這些朝堂上的人,他們會無孔不入的想要攻擊蕭驚寒啊!
她真是太過疏忽,自己一點銀錢上的錯漏,不僅給自己惹麻煩,還把蕭驚寒給牽扯了進來!
他傷還沒好吧?
待會兒若他來了,她該怎麼辦?
“皇上!
皇上!
宸王他……他來了。
”
洪大監服侍獻文帝多年,是他身邊最為沉穩,波瀾不驚的人,此刻卻腳步匆匆的回來禀告。
“他來了?
”獻文帝眼前一亮。
他心底是有些得意的,他便知道,遇上慕晚吟有關的事,蕭驚寒便是和離了,也要為她馬不停蹄的趕來。
他困于情愛之中了,心中便有了割舍不下的人。
這割舍不下的。
可是好弱點,好把柄啊!
慕晚吟背脊緊繃,蕭驚寒的長靴踏入大殿,分明沒什麼聲音,可她的耳朵就像是被放大的感觸一樣,聽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入。
“咚,咚,咚!
”
心跳已經失控了,直到她身側不遠的位置,男人的玄色長袍被風揚起,拂過她的手臂,仿佛一陣微涼拂過心尖。
慕晚吟不自覺的垂眸,不敢擡頭去看蕭驚寒,她甚至鼻頭有些發酸。
她還是牽連到他了。
蕭驚寒着玄色蟒袍,錦繡的金線滾邊,貴氣端方,他生的精緻的眉眼,目不斜視的看向獻文帝,下跪請安,“微臣蕭驚寒,參見皇上。
”
衆臣都十分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宸王下跪了?
”
“怎麼……今日是這般?
”
“皇上愛弟弟,十年前便許他特權,可見帝王不跪,如今這般是……”
什麼情況?
慕晚吟看着跪在自己右前方的男人,心頭也是一驚。
她既覺得愧疚又丢臉,可看到他這麼跪在面前,心底還有一絲泛酸。
她自認識他,便不見他跪過。
便是對獻文帝服軟,也是為了替她請求女醫官一職。
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兒,卻被她牽連了。
獻文帝的心裡有些慌亂,“你這是做什麼?
洪大監,快去扶起宸王來!
朕何時要你跪過?
朕早就許你特權了。
”
蕭驚寒面部輪廓堅毅,眉眼疏冷,嗓音裡更是不帶一絲感情的冰寒,“微臣以往得幸垂憐,可不跪帝王,實乃皇上寬仁,如今方知此乃大不敬之罪,過往種種僭越,都該向皇上請罪,大晟朝上下唯皇上獨尊,不可有特權之例。
”
他說完,彎腰叩頭,認錯态度十分的誠懇。
獻文帝心裡更慌了,他讓洪大監去扶,洪大監這點力道,又怎麼可能扶得動蕭驚寒?
獻文帝深吸了一口氣,“驚寒,你這是在與朕鬧别扭嗎?
”
蕭驚寒依舊跪伏,“微臣不敢,請皇上恕罪。
”
他跪在地上,嘴上說着不敢,姿态卻别提多生疏了,這難免讓衆臣懷疑,之前皇上對宸王那麼寬容的态度,該不會是……
捧殺吧?
朝中機要大臣,還有鎮國公這等的武将衆臣,眼神都開始有些細微的變化了。
獻文帝心中早已咬牙切齒,面上卻不得不把這事給抹過去,“罷了,你對朕有所不滿,朕改日再與你詳談,今日你來的正好,朕原本命慕太醫負責修建城中的四座醫院,如今才剛剛開始,她便有貪墨的嫌疑,三萬兩白銀憑空對不上賬,此事你有何看法?
”
獻文帝問的十分委婉了,隻是讓蕭驚寒說說看法,言語之間,還頗有些,若蕭驚寒要包庇,他定會依從的意思。
這又不免,在朝中激起了風浪。
李禦史聽後便冷笑,“微臣可算是明白,為何慕太醫一介女流,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非要入太醫院當什麼女醫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