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她的官袍跪髒了,手也凍紅,臉也通紅,整個人看起來便有些可憐的模樣。
蕭驚寒捧起她的雙手,替她搓了搓,“好些嗎?
”
他知道她今日被皇後叫走了,但是他實在抽不開身,他每次想走出養居殿,皇兄都把他叫回來了。
他睡下了,他才能悄悄的走出來去找她。
慕晚吟看到他就很想哭,想撲進他懷裡抱着他哇哇大哭,想罵他為什麼不早點來找她,她更想委屈的大喊:蕭驚寒,你沒以前那麼疼我了!
可這些,在他面前都變成了克制,她抿了抿唇,隻說了一句,“我們之間的事,你有一個決斷了嗎?
”
蕭驚寒捧着她的手一頓,心開始變得酸澀麻木,愣了好一會兒,才擡眸看她,“你這麼問,是你有決斷了?
”
“你上次寫來的信,解釋了原因,也說你在努力,讓我等等,我等了;但是蕭驚寒,這段時間,你一直跟蔺雲婉走得很近,也一直在陪你的皇兄,你還成了攝政王,對吧?
”
慕晚吟的睫毛上沾了淚,撲閃起來,有些晶瑩落下,帶着一抹脆弱。
蕭驚寒是心疼的,“是本王讓你久等了,但是皇兄現在的身體情況還是很差,本王的婚事還不能下定論,今日百官也多有阻撓,本王不能……”
“那我跟你說說我的想法吧。
”慕晚吟打斷了他,這些似是而非,是事實卻無法抗拒的解釋,她不想聽了。
蕭驚寒靜靜的,“你說。
”
慕晚吟:“我還是不會給你當側妃,哪怕你信裡寫,讓蔺雲婉去分府别住,也不可以,如果不能一夫一妻,那麼成婚就毫無意義了,蕭驚寒,你還要我再等下去嗎?
”
蕭驚寒緩緩松開了手,他沒能焐熱她的手,倒是讓她潑了自己一盆冰水,凍的他心透涼。
“慕晚吟,你知道本王做了多少努力,背負多少壓力嗎?
”蕭驚寒心中的情緒,積攢的他很是壓抑。
“我知道。
”慕晚吟幹枯的嘴唇,動了動。
“可你心裡已經給本王判了刑,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那你告訴我,我現在的努力,還有意義嗎?
”蕭驚寒從未這般失落。
“如果你還肯努力,那一定有意義,可如果……”
結局不盡如人意,那麼,能不能早點給她一個結果?
“蕭驚寒,我……很難再等了。
”
這種鈍刀子割肉的痛,讓她每晚都睡不着,一點希望像木偶戲裡的線,将她提起來又放下去,一旦線斷了,她就要從台上跌下來,摔個粉碎。
她真的快熬不下去了。
蕭驚寒跟蔺雲婉的每一次相處,每一個來勸她妥協的人,都在切割她。
蕭驚寒讓穩慧姑姑送她回去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也沒有一個确切的期限能夠給她,他自己都理不清!
皇兄病勢越發沉重,對他的希望一天比一天重,仿佛真的要把皇位都壓在他的身上,文武百官齊齊上奏,求立蔺雲婉為宸王妃,讓他切莫因兒女私情耽誤國情。
他心裡想為自己和慕晚吟争取一次的想法,就像狂風中的小火苗,是青色的,脆弱的。
寝殿内,
獻文帝聽樓文鶴說着外間情況,“慕晚吟已經離去了,雖然皇後未能苛刻的為難她,但她自入宮為太醫,還沒受過這種委屈,想來是打擊不小,必生痛恨之心的。
”
她一痛恨,就自然要怨怪蕭驚寒,再一次對他失望。
現在就看宸王這邊,還能扛到什麼時候去了。
獻文帝嗓音低沉,“皇後手裡,還有一封太後的懿旨。
”
樓文鶴擡眸,“屬下這就去讓皇後回憶起來?
”
獻文帝垂眸,随即點了點頭。
鳳儀宮裡,皇後才讓人送走了蔺雲婉,臉色便陰沉了下來,“蔺氏貴女,聰慧端莊,但也敢在本宮面前耍小聰明了!
”
她身旁,是拉肚子拉到眼圈發白,白的有些滲人的晴嬷嬷。
她虛弱的聲音像拉風箱似的難聽,“娘娘,蔺氏向來自傲,蔺雲婉讓您輕罰慕晚吟,也是想兩邊不得罪,您犯不着跟她生氣。
”
“怎麼犯不着?
那慕晚吟她都對本宮做了些什麼?
”皇後想起來便兩眼噴火。
她看着晴嬷嬷半死不活的樣子,“你如今這樣,難道不是她害的?
偏偏本宮去查,還查不到一絲痕迹,就這麼拿捏不了她!
”
晴嬷嬷怎麼不恨慕晚吟?
她是虛脫的不行,一點表現恨的能力都沒有了,她隻能虛弱的喘氣,“娘娘别慌,咱們手裡,不是還有一份,太後娘娘當年留給您的懿旨嗎?
”
“太後的懿旨?
”皇後讓宮婢去把東西找了出來,确實是當年太後出宮之前留下的。
太後倒不是對她有多慈愛,而是被她軟磨硬泡,又念着她為皇上鞠躬盡瘁不容易,才給了她這麼一道沒有内容的懿旨,讓她自行使用。
這道懿旨就是她最大的底牌,她原本打算t給蕭彥辭用來問鼎東宮,可如今蕭彥辭……
皇後想起,便恨的咬牙!
她眼底閃過一抹陰暗,“本宮的話,蕭驚寒不聽,皇上的話他也未必聽,可若是太後的話呢?
”
太後可是他的母後!
他難道還敢違背嗎?
就算他敢違背,天下臣民也不會允許,他們必會讓蕭驚寒,陷入萬民唾罵之中,無法自拔!
皇後高興的笑了出來。
她拿太後的懿旨,寫了賜婚蔺雲婉和蕭驚寒。
兩日之後,她便在後宮衆人面前,宣讀了這道旨意。
蔺雲婉正在鳳儀宮,她被皇後扶起來的時候,萬分疑心。
皇後卻親切的挽着她的手,“雲婉啊,本宮還以為你與宸王要好事多磨,但這太後的懿旨都有了,你便是本宮名正言順的弟媳,咱們皇家堂堂正正的宸王妃了,這可是慕晚吟那個幌子比不了的。
”
“可是,太後娘娘出宮多年一直隐居坐仙台,怎麼會下賜婚懿旨?
”蔺雲婉不明白。
蕭驚寒同她商議的,不是這樣。
“蔺小姐,懿旨不是假的,本宮也承認你的身份了,你難道要不識趣?
”
皇後坐回鳳位上,眼底是一片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