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二天,薄司寒醒了,她裝睡。
薄司寒起床了,她還在裝睡。
薄司寒俯身在她額頭上輕吻,她在被窩裡的手偷偷地握緊,輕哼着翻了個身。
薄司寒看着她輕輕抖動的眼皮,輕笑着搖搖頭,離開了房間。
聽到關門聲,曲憶憶捂着兇口舒了口氣。
她起床洗漱完,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将窗簾小心翼翼地拉開一個縫,偷偷地觀察着院子裡的情況。
直到确認了,薄司寒那輛黑色的邁巴赫從鉑悅水灣駛離,她才如釋重負地下樓吃早飯。
曲憶憶坐在餐桌前,手裡拿着三明治,心不在焉。
薄司寒最近真是太危險了,每天看着她的眼神就跟嗑了藥一樣。
得想個法子...
等一下,磕了藥!
她差點忘了,她不是還有女主這個現成的資源嘛!
她将三明治塞進嘴裡,快速地吃完早飯,回到房間裡就給溫暖打電話。
***
溫暖前一天從曲憶憶那回到薄家老宅。
溫家的别墅對她來說就是個住的地方,絲毫沒有家的溫暖。
自從母親去世後,父親很快就領了那個女人進門,帶着隻比她小一歲的溫靈靈,從那以後她被打罵虐待都是常事。
那時候還小,她為了活下去不得不讨好溫靈靈她們母女,所以溫靈靈也習慣了對她呼來喝去。
和薄司辰訂下婚事,薄司辰讓她搬到老宅住,她沒有拒絕。
......
人還沒有進屋,傭人端着飯菜從屋裡出來,路過溫暖身邊時,低着頭恭敬地喊了聲:“大少夫人。
”
“這飯菜怎麼了?”看着似乎是一口未動的飯菜,溫暖詢問。
“少爺說他不想吃,讓我端走。
”傭人低低地回答。
“給我吧。
”溫暖從她手裡端過飯菜進了屋。
房間裡的男人,坐着輪椅靠在窗前,目光複雜地望着窗外。
溫暖将飯菜放在了桌上,走到輪椅邊蹲了下來,聲音溫柔:“你怎麼了?又不舒服了?”
薄司辰的目光鎖着窗外,在風中輕輕搖曳的枝桠。
一片樹葉從樹枝飄落,随風卷起,在空中翻飛了兩圈,最後被吹落在地上,在鵝卵石鋪設的小道上被風卷着,跌跌撞撞地往前滾,最終消失在視野範圍。
他又何嘗不像是那片被大樹抛棄的葉子呢,不論怎麼掙紮,最後都要歸于塵埃。
他最近的身體似乎又差了,起來走幾步都喘得厲害,也不知道還能撐多少日子。
他垂目望着身側眉眼一片溫柔的女人,心中陡然生出幾分不忍。
“溫暖,我的日子可能不長了,你如果後悔了,退婚的事我去和溫家說。
”他說完,又将目光轉向窗外。
不用溫暖回答,他也能猜得到答案,誰想嫁給一個将死之人呢?
而且薄氏這種家庭,一旦嫁了,即使他不在了,她也隻能守活寡。
溫暖握住他搭在腿上的手,聲音溫柔得像是山澗潺潺的流水,悅耳又潤心,
“我不後悔,你别多想,如果你的身體允許,訂婚宴就如期舉行好麼?”
薄司辰瞳孔一震,木木的低下頭看着她,有一瞬間的失神,緊接着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溫暖仰着頭迎上他的目光,笑意暖暖,“如果你是心疼我,那你就聽我的,試試我的治療方案好麼?”
薄司辰雙手交錯的手指緊了緊,從小到大,各種治療方案他試過太多了。
國内外的各種專家,甚至是那些鄉野偏方,但每一次都是滿懷希望的開始,在深深的失望和絕望中結束。
有的時候,治療結束,他的身體反而更差了。
一次又一次的摔入深淵,一點點的磨滅了他所有的希翼。
後來,他拒絕了所有的治療,不想再經曆一遍又一遍的灼心之痛。
可是現在,看着面前這個女人滿是期望的眼神,他猶豫了。
溫暖站起身,走到他身後,推着輪椅往餐桌邊走。
“你要是還有顧慮,那你就再想想,我們先吃飯好不好?”
溫暖柔聲細語,照項着薄司辰的心情,她又補充了一句:“我這會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
”
薄司辰回頭看着她,溫暖的笑容幹淨又純粹,看向他的目光,更是讓人無法拒絕
他的心尖像是被輕輕拂過,眉眼間多了幾抹柔情,聲音也無意識的輕快了很多,
“你幹什麼了?扛沙袋去了?中午吃了那麼多,這會就餓了?”
溫暖輕輕笑出聲,“你就會調侃我,我這小身闆,扛得動沙袋麼?”
吃過晚飯,溫暖将房間收拾好,洗浴間的熱水也給他調好。
怕他晚上起夜找水喝,她将保溫壺裡也換上水溫合适的水放在床頭。
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電話響了,她瞥了眼屏幕,緊緊地攥着手機沒有接。
“熱水放好了,你去泡個澡,我回屋了,你有事喊我。
”
她轉身,薄司辰喊住她。
“家裡的電話?”
溫暖抿唇嗯了一聲。
“在這接吧。
”薄司辰心裡明白,溫家那幾個人找她,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溫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電話一接通,沉厚又帶着怒氣的男聲傳來:“幹什麼呢?半天才接電話?人不住家裡了,眼裡連我這個爸也沒有了是嗎?”
溫暖壓着聲音,“有什麼事,您說?
”
“明天回來一趟。
”溫父語氣生硬,隻有命令,沒有絲毫情感。
“您有什麼事在電話裡說吧,我沒空。
”溫暖的語氣淡淡的,也聽不出什麼情緒。
“你瞧瞧我說什麼來着,翅膀硬了立馬就變白眼狼了,二十年的養育之恩,說翻臉就翻臉了。
”
“畢竟姐姐可是攀上了薄家,就算對方是個半殘廢,那她也占着薄家大少夫人的名頭呢!
看不上我們了也是正常的。
”
......
溫靈靈和她母親在電話那頭一唱一和,恨不得唱個二人轉。
溫暖咬着唇擡眸看向薄司辰,溫靈靈母女那惡毒的話她都習慣了,可她們那麼說薄司辰,他心裡一定很難過。
薄司辰瞳色加深,眸子裡像是卷起風暴,面色冷硬。
溫暖咬咬牙,對着電話冷聲道:“你們侮辱我習慣了是吧?
請注意言辭,叫我回去怕也是為了薄氏打壓的事吧,既然知道薄家得罪不起,嘴巴還是放幹淨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