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時湄假意拿起手機,拍了拍店門口。
一旁陳元野好奇的問她:“怎麼了?
頭次來路邊攤吃需要發條朋友圈嗎?
”
時湄翹了翹唇:“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
路邊攤吃?
她小時候能每餐有口飯吃都是萬幸。
吃泡面吃得她現在聞不得半點泡面的味道,一聞就想吐。
她又故作自拍,前置對着自己的臉拍了好幾張,手指悄咪咪的把鏡頭放。
果然,她沒看錯。
他們這裡剛好是最角落的位置,一旁都是破舊的居民樓,身後有株參天大樹,一旁都是亂停放的車輛。
而那輛低調的黑車,就正好停在大樹下。
沒開車燈,與黑夜融為一體。
若不是她熟悉陳硯南的車牌,也不會認得出來。
她沒想到他竟然會跟蹤她和陳元野。
時湄想到背後有雙冰冷的眼神在盯着她,這頓夜宵都沒辦法吃得香了。
不想被陳元野看出異端,她便找話題調動氣氛。
“你呢?
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的?
”
陳元野就算是私生子,但冠了陳姓,條件怎麼着都不會差呀。
陳元野拿過一旁的開水壺過濾了盤碗,語氣無足輕重道:“去哪都會被監視。
隻有來這種地方,才沒人能找到。
”
監視?
時湄沒錯過他用詞。
知道有錢人家一向管理森嚴,但用到監視這個詞語,顯然程度比她想的要嚴重些。
“你們有錢人過得也不開心?
”
她拖着下巴,有些不解的問。
她是窮人家長大的孩子,從出生到現在都一直被錢字所困。
因為窮,她三餐吃不飽。
因為窮,她生病沒人管。
因為窮t,她也沒念完書。
因為窮,她住的環境,從小的所見所聞都是這個世間最底層的窮苦和肮髒。
她一直到現在都隻想要快點賺錢。
她覺得,擁有錢,就能擁有她所想要的自由,追求她想過的生活。
陳元野看了眼她眼裡的迷茫,抿了口劣質的普洱茶,淺歎了口氣:“有錢也買不到開心。
”
他知道,一般人都很難理解。
他也不願多說什麼,隻是扯唇,淡淡的有些嘲諷的說:“有時候,我反而羨慕出生普通家庭的人。
”
一對相愛的父母,一日三餐,春夏秋冬,就這麼過着簡單沒有煩惱,沒有生命危機,不用閉上眼睛總擔憂走錯一步是否會陷入萬劫不複。
不用擔憂會失去所有的一切,會讓他所在乎的人被他所連累。
所謂擁有越多,身上的擔子也就越重。
時湄動了動嘴皮子,想說那是你沒過過普通人的生活,但你口袋掏不出錢去買吃的時,連活都活不下去時。
她不信他會願意放棄現在的所有。
但還是沒說,隻是像尋常聊天般試探的問道:“你會重蹈覆轍嗎?
”
陳元野不明:“什麼意思?
”
時湄看着他的眼神,幾分認真的問:“見過你父母的經曆,你會像你父親那樣嗎?
”
陳元野眯了眯眼神,帶着一絲防備和審視的目光,女人烏黑明亮,明如秋水般,沒有半點心機。
絲毫沒有躲避他的目光。
就像是随意發問般。
他唇角輕勾,帶着幾分戲谑的玩味:“你這麼好奇我的事?
”
時湄撇了撇嘴,“我這不是怕跟你身邊,某天又突然跳出個女人來對付我嘛,我可整怕了。
”
陳元野:“嗯?
誰對付你了?
”
時湄半真半假的說:“祝南蓮呗,我跟着陳硯南,她把我當情敵了,想方設法趕我走。
”
見陳元野興緻勃勃想要追問,她機靈的截住了他的話口:“你得先回答我呀。
”
陳元野沉思了幾秒,而後搖了搖頭,“不會。
”
時湄看着他難得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像他這個段位的狐狸,說話都不能十足的相信。
轉頭把人賣了都不帶眨眼的。
但又感覺他回答的樣子比較誠懇。
他說不會,代表着他隻有秦可兒一個女人?
她有些不信。
等餐上來的時候,她低頭偷偷的玩手機,給秦可兒發了個信息,讓她現在就查崗。
她倒好奇想看看陳元野到底是什麼态度。
而後也沒閑着,順帶拍了老闆端上來的一鍋新鮮熱騰騰的砂鍋粥,發了一條朋友圈。
好香的砂鍋粥,有人請真好~
特意把陳硯南從拉黑列表裡放了出來。
就是故意明晃晃的刺激他。
有些惡劣的趣味,想看他現在坐在車内看她和陳元野兩人吃着宵夜,到底是什麼臉色,什麼心情。
嗯哼。
她一邊喝粥,一邊哼着小曲。
沒多久,陳元野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時湄低着頭,吹了吹熱氣的粥,實則耳聽八方,餘光一直打量着他下一步的舉動。
隻見陳元野拿起手機,看了眼後,接了電話。
估計在她面前,他語氣比較平淡,完全聽不出來是在和女朋友打電話,“怎麼了?
”
“我在外面應酬呢。
”
時湄眉心一跳。
撒謊成性,他果然有鬼。
陳元野臉不紅心不跳的:“嗯,有點忙,我一會過去。
”
說完,他便挂了電話。
時湄調侃道:“為什麼撒謊?
這是小三小四還是小五打來查崗的?
”
陳元野放下手機,唇角勾着幾分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好像很在意我的事情,勾引不到陳硯南想轉移我嗎?
”
時湄眼神直勾勾的:“不可以嗎?
”
陳元野凝視了她一眼,輕嗤一聲:“不可以,我沒那閑工夫應對這麼多人。
”
時湄拉長尾音:“這麼多人?
看來後宮人數衆多啊。
”
陳元野輕笑着接梗:“準備登基做皇帝,到時候可以賞你個宮女當當。
”
時湄切了聲,“我這種絕色,怎麼着也得貴妃。
”
兩人有說有笑的,這一幕落在陳硯南眼裡,格外的刺眼。
車内光線昏暗,唯有路旁的路燈透過玻璃照進他陰沉的眉眼。
金絲鏡框夾在高挺的鼻梁上,他硬朗的輪廓間染上些許清冷,眸光冷漠如刀刃般盯着那對男女。
心裡頭有一股怒火在燒,尤其是看着女人那開朗的笑容,他便恨不得給她喂顆藥,囚禁起來。
讓她永遠接觸不了其他男人。
他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着方向盤,垂下的眉眼在眼底打上一層陰影,擋住了眼眸一掠而過的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