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禮的初夏來得比以往慢。
前幾天一場大雨刷新攝氏度,溫度才有漸漸上漲之勢。
龍玉院子綠化是白禮市豪宅裡數一數二的存在,随便走幾步入目皆是蔥茏綠色,從樓上向下看去,一層疊着一層。
柳依依趴在窗邊感歎:“這龍玉院子要是放在古代,肯定是一個極适合安排刺殺的地方。
”
蔣煜笑她是不是古裝戲演多了。
柳依依沒想到蔣煜會接她的話,她回頭,蔣煜坐在床邊幽幽地看着她。
他居然沒有離開。
或許是她驚訝得過于表面,見慣她得體模樣的蔣煜覺得稀奇,他扯起嘴角,難得笑得輕松自然。
“以為我走了?
”
柳依依聽過一個壞孩子道理。
無論一個人有多壞,他隻要做了一件好事,圍觀的人們就會覺得這個人本質不壞,隻是沒人帶他走上正路,然後輕而易舉原諒他之前做過的所有壞事。
哪怕那件好事隻是小到多走幾步把垃圾丢進垃圾桶裡,沒有随意踩踏草坪,站在斑馬線邊等綠燈。
那都是好事,那都會讓人替他的以往找借口。
正如走了無數次,今天突然留下一小會的蔣煜。
哪怕知道他留下不是為了跟她談情說愛,但她的心還是忍不住為了他留下的片刻悄然加快。
柳依依深谙壞孩子道理。
所以她為自己規劃的事業路線是黑紅。
先将自己風評往壞處帶,沉積幾年後通過一個綜藝或者幾個綜藝将自己完全洗白。
她始終相信風險與成功并存,與其安穩的平庸一生,不如話題與惡評齊飛。
她在家裡鶴立雞群久了,做不到在娛樂圈甘心當一個路人甲。
她想要紅。
想要長長久久的紅。
想要不用再依附他人的紅。
但她現在還做不到。
柳依依垂下睫毛,嘴角帶着甜蜜的笑意,慢慢爬到了蔣煜身邊,嗓音軟軟滑滑,像剛吃了幾個奧利奧雪媚娘。
“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
”
蔣煜今天心情貌似不錯,摸着她的黑亮的發絲與她閑聊。
“你什麼時候生日?
”
柳依依頓了頓,牽着他的手慢吞吞回答道。
“六月二十三号。
”
“六月二十三号?
”
蔣煜沒由來地重複一遍她的話。
“嗯。
”
蔣煜忽然掐住她的臉,幽邃的眸子在她不着絲縷的肉體上掃視一遍,最後停留在她跟t葉妍幾分像的臉蛋上。
他真覺得撞鬼了。
怎麼會有一個人長得像葉妍的同時,又和周喜彌同一天生日。
蔣煜笑了兩聲,松開手,邊起身穿衣服邊問她:“想去哪過生日?
”
“我嗎?
”柳依依呆呆地指着自己。
蔣煜用看白癡的眼神斜她一眼,眉心滿是對她這個話語和動作的厭惡。
他最見不得兩種人。
一種是腦子有泡的蠢人,另一種是裝蠢的人。
前者隻是礙眼,後者是把他當個傻子一樣糊弄。
沒人願意在他人眼中是個傻子。
他能接受女人為他矯揉做作,擺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去取悅他。
但僅僅限于在床上。
在他身邊待了有段時間的柳依依立馬調整過來,甜甜道:“我都行,隻要是和你在一起,去哪裡過都行。
”
“我問的是,你想去哪裡過生日?
”
蔣煜語氣急轉直下,音量不大,卻寒到了骨子裡。
一張紙最多可以對折七次,蔣煜的耐心最多七秒。
柳依依扯了扯被子,默默腹诽道。
下了床什麼都得公事公辦的回答他,一旦回答得不具體,他訓斥她就跟罵下屬似的。
也不知道他手底下的員工怎麼撐過來的。
“家裡。
”柳依依面上笑得大方,還不忘咨詢他的意見,柔聲問,“可以嗎?
”
“再說吧。
”
蔣煜丢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揭霧筆記》劇組晚上十點多才收工。
工作人員一個個都累的夠嗆,連周喜彌請吃夜宵的提議都拒絕了。
周喜彌有些不解,許昀跟她解釋。
“今天大家都累了一天,收工時間也這個點了,你這時候請人家吃飯,在他們眼裡跟下班後團建沒什麼區别。
”
周喜彌仍是懵懵懂懂。
她雖然打過零工,但沒有經曆過正式的職場生活,不太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我也是看他們太辛苦了,想慰勞慰勞他們嘛。
”
“什麼都沒錢來的實在。
”許昀一針見皿。
周喜彌看他一眼贊同道:“那我讓韓穎給他們發個紅包。
”
說完,她才遲緩地意識到韓穎好像消失很久了。
“韓穎去哪了,怎麼一下午沒看見人影。
”
許昀移開了視線。
隻有兩個人的休息室内,他避無可避與她疑問的視線相碰,心虛道:“不知道啊,你找她有事嗎?
”
“我的包還在她那呢。
”周喜彌摸摸自己褲兜,滿臉不開心。
她的手機,水杯,以及所有随身的物品全部由韓穎保管。
說的矯情一點,拍戲時她可以沒有何寒,但絕對離開不了韓穎。
“你很需要嗎?
”
許昀見她的注意力全在韓穎身上,心知肚明韓穎現在身處何地,在做什麼的他及時開口。
“手機什麼的都在裡面呢。
”周喜彌嘟起嘴,朝他一伸手,非常不客氣道,“借下你手機。
”
許昀沒給她手機,反倒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懷裡緊緊摟住。
“你幹嘛啊?
”
她的語氣雖疑問,但身體還是誠實的給出了反應——她伸手環抱住他精瘦的腰身,靜靜貼在他脖頸處,聽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聲,她心底滋生出絲絲縷縷的甜蜜。
“你不是想去我房間嗎?
”
許昀微微側頭,溫熱的氣息不斷噴灑在她耳廓,他刻意壓低了聲音,清冷的聲線悠悠傳到她耳朵裡仿佛多抹了層引誘的蘋果醬。
“去我房間你不用帶任何東西。
”
那言外之意不就是——人來了就可以了。
周喜彌羞紅着一張臉,不好意思地埋在他肩膀,語氣不自覺撒嬌。
“許昀,你在講什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