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事沒被捅出來能瞞一輩子,一旦洩露了便一發不可收拾。
吳晨在徐大甯驚恐害怕的眼神下拒不改口,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下定了決心把鍋往他們身上推。
徐大甯心裡着急,可在吳晨時不時飄過來警告的視線中不敢說什麼,隻能白白吃了啞巴虧。
說是啞巴虧也不準确,畢竟他們紮紮實實參與了,心裡隻是有些不服罷了。
人是他們要殺的,錢是他們給的,到頭來出現在視頻裡卻隻剩他們兩個,闆上釘釘的事實讓他可是百口莫辯。
說實話,如果沒有這樣的證據,徐大甯也逃不掉認栽的命運。
蔣煜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從一開始拿錢砸他就打定了沒讓他幹淨賺錢的心,他開始也是個傻的,被蔣煜出的巨款砸暈了腦袋,一時疏忽也沒察覺到其中暗藏的危險,把自己的家底在推杯換盞中透了個幹淨。
這才導緻自己的把柄被蔣煜捏得死死的,沒法破罐子破摔一走了之,隻能梗着脖子認了下來。
目前情況還沒到明朗的地步,誰都不好說蔣煜還有沒有東山再起的時候,不認罪不一定有事,認了雖然虧,但說不定等蔣煜出來還能保他。
當然,用腦子想想都知道這個幾率并不是很大。
他說的不是蔣煜出來的幾率,而是蔣煜保他的幾率。
有把柄在蔣煜手裡,他不敢不當這個替罪羊,可問題是警察也不是好糊弄的,明眼都能看出他就是一把玩弄在手中的殺人刀,連連向他逼問幕後人,把他頭發都問白了半個腦袋。
如今犯罪現場就擺在眼前,他在警察和吳晨兩股極有壓迫感的眼神中汗流浃背,默默低頭認罪和指認犯罪現場,但對于警察的一再詢問緘口不言。
黃土被層層翻出,重見天日的腐敗屍體卷着破爛的棉襖露出頭,張曉的父母看到爛得一塌糊塗的兒子哭天搶地,哪怕手腳不便也要沖過來踹站在坑邊的徐大甯出氣。
警察一邊忙着安撫情緒激動的家屬,一邊分出一堆警力去維系牆外得到小道消息躁動不安的記者,混亂之中忽視了偷偷朝徐大甯靠近遞話的吳晨。
“說多錯多,安靜等我消息。
”
說完,吳晨若無其事地走到另一邊,坐下等着警察下一步的安排。
優秀的助理就是在前途未知時能夠假裝淡定,雖然手裡沒有一步确切的計劃,但面上依舊一副一切盡在掌握,隻待時機自然發生的大佬樣。
“水到船頭自然直,有慌的時間不如動動腦子怎麼解決事情。
”
這是蔣煜見他工作出了差錯後說的一句話,語氣不輕不重,看似是在責怪他,實際上也确實在責怪他。
入職後,他一直兢兢業業地工作,可到底是個新手,難免會在百亂之中出了差錯。
第一次出的錯誤雖然不算大,但仔細糾結起來,是個上司心裡都會起疙瘩。
畢竟他讓坐習慣了頭等艙的蔣總頭一回坐了經濟艙。
當吳晨登記時看到自己頭等艙的機票時,心裡還在慶幸應該沒買錯票,沒成想一轉頭就看到嘴角帶着一絲嘲諷看着他的蔣煜,手裡撚着一張經濟艙的票轉頭就拉着行李箱就離開了。
他坐上頭等艙複盤了很久事情的經過,才理清自己倒大黴的起因。
買機票那晚剛好他家裡人要去旅遊,提了一嘴讓他買票,剛工作不久後的他熬了兩個通宵腦子正迷糊,一口答應下來打開了購票軟件。
好死不死,家裡人出去玩的地點剛好是他們出差的地點。
一時迷糊,剛工作不久的吳晨原本隻是想給家裡人買幾張經濟艙的票,但因為熬夜的影響,打着瞌睡的他花了大價錢買了幾張頭等艙的票,還順手把蔣煜的票換成了經濟艙。
到現在他還記得臨睡前看着賬單還不忘吐槽了一句——
“現在的票怎麼了,幾張票加起來都可以買一輛不錯的小車,飛機裡加的是黃金嗎?
”
現在想想,飛機裡加的是不是黃金不知道,但他腦子裡當時應該加了點水。
那趟飛機一共四個小時,他先是複盤了三十分鐘,後面三個半小時都在忏悔。
蔣煜從經濟艙下來後,不知道經曆了什麼,見到他就丢下這句話,還順手狠心扣了他三個月工資。
但錯誤是分為能力挽狂瀾和覆水難收兩種情況。
買錯機票屬于力挽狂瀾的最低檔,而現在這種把蔣煜送進去的情況便是屬于覆水難收的最高檔。
吳晨腦子裡的水都快溢出來了,可還是找不到直直的船頭。
他坐回車裡,握着響不停的手機沒有頭緒,心裡滿是對不知什麼狀态的蔣煜的擔心。
而蹲在條件還算不錯的單人牢房裡的蔣煜心境完全不同。
他敲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心情放松,似乎對外面的緊急情況毫不知情,周邊流動的氣氛也沒有一絲的緊張,而是如躺在風景适宜的夏威夷海邊度假。
如果再給他手裡塞一杯雞尾酒,不看環境完全看不出他即将被鐵證定罪,即将失去公民身份的緊迫感。
身體力行演繹着什麼叫做真正的好心态。
當有人來找他時,他甚至還有閑心稍微搓搓頭發,整理一下儀容儀表,也不管外面的人怎麼催,他都按照自己的節奏行事。
出門時還敢對開口催過他的人,頗有幾分禮節地表達自己的不滿。
“我女人在床上叫我的名字都沒有你叫得勤。
”
小何感覺自己被性騷擾又沒處報警,氣到不行踢了一下他腳後跟,催促道。
“走!
”
蔣煜自從被關進來沒有過多餘波瀾的臉終于稍顯不同,停下腳步後淡淡掃了他一眼,說出的話沒有好聽到哪去,問。
“我是綠過你嗎?
”
小何聽了後臉色醬黃,憤憤道:“死變态,你最好别惹我,這裡是我的地盤,你嘴巴最好放幹淨點,小心我收拾你!
”
面對他的威脅,蔣煜心情莫名好了些,沖他挑眉。
“試試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