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寒坐在車上等了半小時還沒等到人,正擔心是不是出事了,周喜彌單薄的身影就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她頭發亂糟糟的,像找不到身體的遊魂似的,飄到車旁跟他打了一個招呼。
“你去參加奧運了?
”
周喜彌搖搖頭。
何寒想起最近的事沒再繼續問,按下手刹,駕車出庫。
過了十幾分鐘她才找回魂,拉下副駕駛的遮陽闆對着鏡子收拾自己,何寒瞥她一眼沒說話。
可就這不到一秒鐘的眼神被她抓了個正着。
“何哥。
”
何寒心裡莫名一陣發慌,嚴肅道:“别用你的破鑼嗓子跟我說話。
”
周喜彌就當聽不到,用還沒完全啞徹底的嗓子繼續問他。
“何哥,你談過幾個女朋友?
”
“關你什麼事?
”
“我就問問。
”周喜彌将遮陽闆掰上去,“所以你之前談了幾個女朋友。
”
何寒奇怪地睨她一眼:“你不是不愛八卦嗎?
”
“但我愛聽你的八卦。
”
說着,她面無表情地舉起右手,比了個小小的愛心。
“神經病,兩個。
”
看她狀态怪怪的,何寒皺着眉回答。
前前女友被好兄弟撬走,前女友分手後處處針對他,仿佛不置他于死地誓不罷休。
一任前女友不對勁還能說是前女友的問題,可兩任前女友都不對勁,她還真搞不清是何寒的眼光有問題,還是何寒這個人不行。
想着想着,她不自覺地用審判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何寒确定她系好安全帶後,不動聲色地加速,在黃燈即将跳轉成紅燈時猛地踩下刹車。
她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整個人被安全帶勒得七葷八素,忍不住拽住安全帶瘋狂咳嗽,才打理好不久的形象亂了個徹底。
何寒等她慢慢平息後才問她:“你在想什麼?
”
“沒什麼。
”她小聲回答。
隻是覺得你人有點不太行。
特别是人品這方面。
紅燈過了,車穩穩當當地向前行駛。
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周喜彌,瞄着導航問他。
“何哥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
“不能。
”
“那我問了。
”
“……”
周喜彌醞釀了會情感,認真訴說出自己懸在心頭的幻想:“我有一個朋友,她問了我一個問題,但這個問題我覺得男人更知道怎麼解答,所以我就來問您了。
”
“我不想聽。
”
周喜彌繼續充耳不聞,娓娓道來。
“何哥,你說,一個男人會原諒一個辜負過他的女人嗎?
也可以說那是一個對他犯過錯誤的女人,而且那個錯誤兩方都心知肚明,甚至還有多餘的人知道,但錯誤的源頭之一是另一個男人,後面發生了一言難盡又複雜至極的事情,那個女人又想回到那個男人身邊了,那麼那個男人會再次接受她嗎?
”
何寒越聽臉越黑,他憋着一口氣将車停在路邊,咬着後槽牙逼問她。
“張奧是不是跟你說什麼了?
”
她這才察覺到剛剛這通話裡的主角貌似,好像,不經意的——
可以帶入到何寒跟張奧身上。
那她能讓何寒知道自己知道嗎?
“沒有。
”周喜彌大幅度地擺擺手,一臉委屈道,“張奧導演跟我又不熟,能跟我說些什麼呀,他隻會跟我說他老婆懷孕的事,那關心他老婆懷孕的人又不是我,我根本沒聽進去。
”
說完,她反過來指責何寒。
“你活着别那麼敏感行不行,這樣很累的,還會老的快,這點你要改,不改的話,我會擔心的。
”
何寒冷哼一聲懶得跟她計較。
他送她到家,看她快走到家門口時突然對她诶了一聲。
“這裡兩袋胖大海和菊花茶拿下去。
”
周喜彌有些無語又有些感動。
非得等她快進門再叫住她,怎麼不幹脆等她洗漱完進被窩再叫她。
但她還是磨磨蹭蹭回去了。
“專門給我買的?
”
何寒白她一眼。
“家裡狗吃剩下的。
”
——
許昀整部劇不到五句詞的劇到了錄音階段,同公司,同在劇裡出演刺客的曾一代提出一起過去。
他同意了,開車過去接上他。
曾一代是個愛發牢騷的人,剛上車就開始散布糟心話。
“都快過年了,還去給沒幾句台詞的破劇配音,煩死了。
”
許昀輕笑,寬慰他:“有工作總比沒工作好。
”
“話是這麼說,但真做起來心裡難免會有怨氣啊,特别是我們這種沒名氣的小演員,苦跟網友吃的一樣多,還要被網友拉着跟那些日入百多萬的那些演員一起挨罵。
錢沒賺到,也争不出頭,可罵是一點沒少挨。
”
曾一代越說越氣憤,說到激動時刻為了洩憤,往他窗戶上砸了一拳。
許昀沒看,也沒說話。
車内的氣氛就這麼趨于安靜,直到許昀手機發出一聲震動。
他還沒什麼反應,曾一代瞅了一眼倒興奮起來。
“是那位謝莉制作人吧。
”
聽到謝莉這兩個字,許昀心裡一陣苦笑。
人在高位久了,很難不被奢靡氣息所浸潤。
謝莉雖比同位置男性好的多,但不妨礙她沉溺于以權勢操控他人的快感。
酒醒後的謝莉撇開陳恒是一碼事,另捧他是另一碼事。
從她把資源塞給他那一刻開始,兩人關系就絕對跟單純沾不上邊了,他是這麼想,别人也這麼想,謝莉也這麼想。
他也聽人說過,是陳恒把接力棒交給他了,他是下一任“幸運兒”。
事實也确實如此,謝莉一開始給他足以明白的暗示,看他不進套幹脆直接發地址和房間号,文字信息也很露骨。
“好想睡你。
”
他對此感到頭疼。
于是隻能用盡腦細胞打太極,将兩人關系維持在少一分謝莉會生氣,多一分他就失身的距離。
“真羨慕你,有人保駕護航。
”
曾一代語氣裡滿是藏不住的豔羨之情。
如果是别人說這句話,可能是陰陽怪氣,但如果是曾一代說。
許昀相信,他一定是真心的。
“有這麼羨慕嗎?
”許昀随意問道。
曾一代被炫到眼淚差點下來,語氣激昂。
“當然啊,我拍三四年戲了,沒一部男主,到處跑龍套當背景闆,要不就是小啰啰和小配角。
剛入行時我還做白日夢,覺得十拿九穩會大火,但現在三十歲了,我隻巴不得有富婆包養我。
唉,你不懂,哥哥是真的不想努力了。
”
許昀側頭快速掃他一眼,沖他莫名其妙地點點頭,接而滿意地笑了。
“看我幹嘛?
”
曾一代從未看許昀露出過如此詭異的表情。
許昀沒回答,拍拍他的大腿繼續安心開車,語氣輕松地對他說。
“男人三十一枝花,你會有機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