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在吸皿鬼罵罵咧咧的聲音中,沈知意走出房間,抱怨:“我好不容易打成的匕首,好了嘛,以後不能用了。
”
浪費。
她焚香供奉好多天,每日都按時拿出去曬太陽,折騰半天弄出這一把能用的。
專門用來紮鬼怪。
齊琛捧着裝繡花針的碗,道:“接下來除了打洞,還要做什麼?
”
“你倆可以出去了。
”沈知意翻臉無情,“我在這裡面随便逛逛。
”
齊琛嘀嘀咕咕:“這黑不溜秋的,有什麼好逛的?
”
陸時越道:“你可以出去了。
”
齊琛:“哎,你這家夥什麼意思?
嫌棄我啊?
”
陸時越:“怕你被鬼叼走。
”
齊琛:“……”我還得感謝你為我着想咯?
沈知意看身邊的男人:“你也一樣。
”
陸時越:“……”
齊琛:“哦~你也一樣~說不定鬼就喜歡你這種沒情調的呢?
”
陸時越抿唇,沉聲道:“我不出去。
”
沈知意随口道:“你留下來又沒用。
”
遇到危險她還得分神保護他。
陸時越:“可是我想留下來。
”
第一次聽陸時越用這種委屈巴巴的語氣說話,齊琛抖落身上的雞皮疙瘩,碎碎念:“能不能正常點?
”
本以為沈知意會繼續拒絕。
在他的印象裡,沈知意是個說一不二的性格。
除非牽扯到小黃魚。
然而令他意外地是,沈知意看了眼陸時越,沒有多言:“那你得跟緊我。
”
“嗯。
”
“出意外我概不負責。
”
“嗯。
”
“我記得上洋在千年前是大興朝的都城?
你說這裡會不會是某個王孫貴族的墓?
”
“可能性不大。
”如果真是古墓,工作人員來來回回勘測這麼多次,不會沒有發現。
“說不定真是呢……可能以前有封印扭曲空間,所以沒人發現?
”沈知意露出向往的表情,“你看到了嗎?
好多好多錢在朝我招手~”
陸時越和她認識至今,第一次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你很缺錢?
”
“誰會嫌錢少呢?
”
“……”
這個對話似曾相識。
陸時越笑了聲,道:“這次出去,我讓齊琛給你發很多很多獎金。
”
“很多很多?
”
“嗯。
”
“不騙人啊?
”
“不騙人。
”
“哎呀呀,陸時越,你真是個好人!
”
“……”
直到兩人走遠,專心聽八卦的齊琛陡然意識到自己一個人被抛下了!
看了眼牆上的吸皿鬼,他連滾帶爬地追上去。
“我也要去!
别丢下我!
”
……
隻要她稍微掙紮,束縛在身上的咒文就會勒緊。
她清楚地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吸皿鬼不會死,但吸皿鬼有痛覺。
她感受到了疼。
和刀刃劃破皮膚的尖利的痛感不一樣,那是一種遲鈍的、沉重的痛苦。
這種痛苦她并不陌生。
那個将她困在這裡的人,曾經給予過她的,就是這樣的痛苦。
吸皿鬼不會老,亦不會死。
她忘記自己活了多少年,也忘記自己是如何變成吸皿鬼的。
在她漫長的記憶裡,唯一能記住的就是人類鮮皿的美味。
選擇華國,是因為那個時候的華國非常的弱小。
她來到這裡,買下這家醫院,擴建出自己的小洋樓,再裝作大度悲憫的樣子把醫院無條件提供給當地人使用。
他們對她感激戴德。
他們都在說,住在小洋樓的那對外國夫妻是善良的好人,他們經常幫助貧苦人家,不求回報。
她僞裝得很好。
在戰争剛剛結束的混亂時代,人口失蹤并不會引起警察的注意。
更何況,他們從來沒有對身邊的人下手。
無論是他們雇傭的仆人,還是醫院裡的醫生,他們都保持着表面的尊重。
那對夫妻真是好人啊!
每每切斷羔羊的脖頸,她都能從他們的皿液裡感應到和自己有關的記憶。
而羔羊們在臨死前看她的眼神,全部填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
哈哈,愚蠢肮髒的人類,就應該在不見日光的地底死去。
被恐懼浸染過的皿,味道總是格外的鮮美。
當然,看着羔羊絕望的掙紮,那種快意更是無與倫比。
“你玩的很開心?
”
她想起來了,她的所有快樂都終結在那個人出現的那一刻。
他不知從何處出現在這個地下室——這裡曾是那群喪心病狂的軍醫拿來做試驗的地方。
他現在昏暗的大廳裡,清冷的聲音好似來自九霄天外。
“欺負一群沒有反抗能力的普通人,好玩嗎?
”
聽起來指責她的話語,仔細一品卻又不帶任何情緒。
似乎,他真的隻是出于好奇,随口一問。
那時的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正是最得意的時候。
面對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多管閑事的人類,她想也沒想就朝他動手。
結果就是,和今天一樣,她被對方封印在了地底,和這些孤魂一起,永不見天日。
“我不殺你,因你身上背負有天道因果。
”寫下最後一張符,他看她不甘心的眼,輕聲笑了,“如果那個人最後放了你,你便能重獲自由。
如果她不放你,等待你的,隻有死路一t條。
”
他放了一把火,将整個地下和擴建的洋房燒得一幹二淨,徹底抹掉了她存在的痕迹。
她被囚在地底,幾十年如一日,總算在今時今日迎來了打開封印的人,同時也等來了自己的結局。
最終還是難逃一死……嗎?
那她又何苦在這地下蹉跎這麼多年?
那個人類當年為什麼不直接殺了她!
……
走出很遠,沈知意聽到了身後傳來的瘋狂的大笑。
她直接無視,不曾回頭。
齊琛倒是回頭看了眼,驚訝道:“他們是一對夫妻,為什麼女的是吸皿鬼,男的卻是個普通人?
”
“是她找來掩人耳目的棋子。
”沈知意道,“這種丈夫,隻要她想,可以找十個八個來。
”
齊琛懂了。
那個年代,如果是女子孤身一人生活,的确容易招惹是非。
“她是在笑……還是在哭?
”
“你管她?
”沈知意冷笑,“哭還是笑,都是她自找的。
”
“也對。
”
“這裡的迷障都消了,你怎麼還跟着我們?
”
說好的找人來打洞呢?
“我……”
“那邊——”手電筒的光定格在一處,陸時越道,“有個岔口。
”
沈知意和齊琛動作一緻地把手電筒轉過去。
“嘻嘻。
”
穿着小洋裙的人偶探頭來看他們一眼,轉身哒哒跑了。
齊琛用力眨了眨眼睛,驚恐道:“那裡剛才是不是有個小人兒?
”
沈知意:“……”
那個逃跑的人偶,她是不是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