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冰封沉寂多年的心,在此刻發出一聲清脆的裂聲。
堅冰碎裂,露出柔軟心房。
四目相對,被這樣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注視着,傅嘉魚心跳微微亂了章法,也不知這般肉麻的話自己是怎麼說出口的,可在徐公子面前,她就是想告訴他,她也曾同他一樣,被人害得全身都是醜陋的傷疤。
留疤沒什麼不好的,那是老天給她的教訓,是命運的告誡和烙印。
讓她一輩子都能記住衛國公府給她帶來的傷害。
她想讓他明白,她不再是嬌弱無能,隻知哭泣的閨中少女,她能坦然面對那些疤痕,也不會嫌棄他過去的傷。
她會與他一起,勇敢面對過去,與他一起攜手往前走。
她被他盯得俏臉微紅,垂着眼睛,慌忙避開他灼熱的視線,“我……我先去沐浴了,很快回來,正好,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與夫君商議。
”
燕珩還沒反應過來,小姑娘已經如一條遊魚一般,從他身前溜了出去。
他如水的眸光,落在女子落荒而逃的背影上,嘴角沒忍住,慢條斯理勾起笑意。
自從母後薨逝開始,他已經久久沒有這樣舒心過了。
本想坐回書案前等小姑娘沐浴出來。
擡眸,卻看見莫雨鬼鬼祟祟立在門口,露出幾根飄逸的頭毛。
燕珩收起笑容,幾分淡漠,幾分冷酷。
“有什麼話,進來再說。
”
莫雨糾結了一會兒,踏入房中,咬了咬牙,“殿下。
”
燕珩蹙眉,往淨房方向看了一眼。
莫雨擡手,輕輕打自己一嘴巴子,笑起來的樣子有些僵硬,“屬下的錯,屬下忘了如今殿下也是有女主子的人了,日後,在少夫人面前,屬下一定會小心注意,不會讓少夫人發現公子的身份。
”
燕珩“嗯”了一聲,淡淡的掃他一眼,“何事?
”
莫雨垂頭,“張娘子已經将霜晨月安排好了,殿下不必擔心,就算今夜城中大亂,蘇夢池發作起來,也絕對找不到她一根汗毛。
”
燕t珩淡道,“嗯。
”
莫雨又道,“春娘子不日進京,張娘子說,房子已經備好了,裡頭器具物什也都準備得很齊全,另又找了個小丫鬟在屋中伺候,殿下要不要找個時間去看看。
”
燕珩不悅的擡起眸子,臉上沒什麼表情,“你到底要說什麼?
”
莫雨攥了攥拳頭,有些不自然的轉過頭,透過寬大的雕花木窗,看向疏星所在的廂房,廂房裡沒有燈光,一片黑暗,想必疏星已經睡下了,然後才抿唇,讪笑道,“其實,屬下想出去一趟。
”
燕珩挑眉,“哦?
”
莫雨咬牙,眼底竄起一抹怒火,“今日那厮欺負疏星,将她挂在三層高樓上。
她一個女子,身嬌體柔的,從那樓上下來,屬下便看見她手腕上被繩子勒出的痕迹特别吓人。
殿……公子,屬下無能,不能像公子對少夫人這般在崔府維護她,讓她差點兒名聲盡毀,嫁給那個勞什子花房管事。
回來後,屬下翻來覆去睡不着,也想憑自己的能力,替疏星報仇。
”
燕珩意外的擡起眸子,看向他,“給疏星,報仇?
”
莫雨憤恨道,“是啊!
那崔氏仗着自己是世家大族,便狗眼看人低,欺負少夫人與疏星,崔氏女屬下暫時動不得,但屬下現在這就要去将那花房管事找出來,狠狠打上一頓才能舒坦!
公子放心,屬下蒙面夜行,不會給公子惹上麻煩!
”
“一個小管事,倒不怕麻煩。
”燕珩語氣清冷,“你何時與疏星這樣要好了?
”
莫雨一愣,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
今日看到疏星涉險,想也沒想的便飛身上樓将她救了下來。
看到她渾身發抖,臉色發白的模樣,他心裡也跟着難受得不行,隻恨不得當場将那攀誣疏星的男人碎屍萬段。
他那時隻覺得心窩裡燃着一堆怒火無處發洩,後來又聽疏星在老太君面前差點兒主動要求嫁給那管事。
氣得他差點兒沒将崔氏的宅子掀了!
什麼五姓七望的大族!
在他看來,就是恃強淩弱的禍害!
回程的路上,他見疏星沉默不語,淚水滑落臉頰,心疼得不知該作甚好。
思來想去,還是隻有去打那狗男人一頓才能消氣!
“屬下……屬下也不知!
隻求公子能讓屬下出去為疏星報仇!
”
燕珩眼尾帶笑,垂下長睫,眸色矜貴冷淡,“罷了,你去吧。
早些回來,讓老王做些吃食,你順路帶回。
對了,做得幹淨些,這種人留着也沒有什麼用,直接扔進黑市,也算他的歸宿。
”
黑市?
!
莫雨雙眼一亮,目中劃過一道狠厲,“多謝公子!
”
莫雨一走,淨房那邊便傳來了動靜。
燕珩收斂心神,以拳抵唇,忍住喉嚨裡攀爬的癢意,實在沒忍住,咳了幾聲,連帶着臉色白了幾分。
傅嘉魚打眼便瞧見他臉色病态慘白,忙吩咐月落去竈上先将藥煎上。
月落應了聲“是”,人便出了主屋。
大家今日都勞累了一天,好不容易才回來,她沒用晚膳,徐公子應當也沒有。
他身子骨弱,比不得她,還能熬一熬,便想着起身去為他做些吃食,再談要事。
燕珩擡手将她拉住,黑眸幽幽,“昭昭不是說有要事要說?
”
傅嘉魚抿了抿唇,又有些後悔說了那話,便幹笑一聲,“其實也不急,等你吃了飯再說也不遲。
”
燕珩眸子深了深,将她拉回來,圈在懷裡,下巴靠在她肩窩裡,聲線低啞,“我不餓,你别去勞累了。
我讓莫雨去前頭老王家的食肆買了些吃的,他很快就會回來。
”
傅嘉魚臉色有些發紅,耳根子發熱。
沒圓房前,徐公子恪守禮教,對她有君子之風。
圓房後,他好像特别喜歡抱她。
雖然她也很喜歡被他抱着的感覺,隻是……這樣坐在他大腿上,感受到一股奇怪的熱意在身體裡遊蕩,她沒辦法與他說正經事。
“夫君。
”
“嗯。
”
“你先放開我。
”
“怎麼,有什麼事,不能抱着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