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那趴在樹後的小太監前腳剛走,後腳消息就傳到了殷瑾煦耳中。
“果然是宮裡的。
”他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唇。
隻是不知為何,上輩子直至他國滅身死,江山疊代……
那人也并沒有動手。
難道對方也被……“穿”了?
殷瑾煦抓住殷栖月的胳膊,“走,去禦書房。
”
殷栖月:“?
”
“不追了?
”
慫恿一起“捉奸”的是他,如今不捉了也是他。
殷栖月:“攝政王殿下未免也太善變了。
”
“先将她們送去攝政王府。
”殷瑾煦淡定吩咐,拽着殷栖月快步折返:“我知道怎麼查清姜阮阮的下落了。
”
*
京都城外。
曠野的風吹拂着海浪般柔順的野草。
這裡是座陌生的山谷,姜阮阮被困在這裡三天了。
她百無聊賴地揪着草編着草環,問旁邊的男人:“你們主子到底想要把我關多久?
”
“怎麼會是關呢?
”男人恭敬地笑道:“主子是請您來做客的。
這世界上,隻有主子最了解您呀!
”
這倒是真的。
姜阮阮望着手中的草環出神。
那個神秘的男人,的确是這世上最懂她的人。
比夜九枭還要更懂,甚至都能看穿她堅強僞裝下的脆弱。
……可明明,他們才第一次見。
這是姜阮阮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對那個男人更加好奇了。
她搞不懂為什麼對方會知道自己的一切,跟肚子裡的蛔蟲似的。
更搞不懂為什麼又要将自己軟禁在這裡,然而上上下下全都對她畢恭畢敬,百依百順。
除了不能離開這個山谷,其他不論多麼離譜的要求都能實現。
姜阮阮會選擇留下來,是因為對方的話——
他說自己是天選之子。
他說她跟夜九枭是天作之合,命定之人,合該在一起。
而那人說,他有辦法撥亂反正,讓一切都回到正軌。
夜九枭成為平定各國之亂的大英雄,而她也是身份尊貴的長樂郡主,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姜阮阮本來是不感興趣的。
她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夜九枭。
可是……
可是他所描繪的她跟夜九枭本來的未來,實在太美好了。
一如她發現自己動心之時,情窦初開所幻想未來的一模一樣。
這不禁讓姜阮阮剛堅定下來的決定動搖了起來。
真的會像他說的……那般美好嗎?
“攝政王有沒有給我回信?
”姜阮阮問男人。
男人笑道:“未曾。
”
姜阮阮抿唇。
“攝政王大概是覺得安全姜姑娘離開了京城……就放心了吧。
”男人觑着她的臉色道。
她又問:“那,夜九枭呢?
”
“也沒有。
”
姜阮阮點了點頭,心裡說不清是松了口氣還是t落寞,低着頭繼續編織草環。
男人看了她一會兒,悄無聲息地離開。
“大人,夜九枭送來給姜姑娘的信。
”一個黑衣人拿着一封新的信件,請示男人。
男人拆開了信,瞥了眼,嗤笑一聲,連信帶信封塞到對方懷裡。
“燒了。
”
“是。
”
*
等了三日,都沒等到姜阮阮的回信。
亓笙躺在殷思珞的腿上,翹着腳享受着女帝的投喂。
殷思珞:寵溺.jpg
旁邊正襟危坐的殷瑾煦跟殷栖月……望着她們的眼神,隐約有幾分幽怨,像兩隻大怨種。
脫離了政務的殷思珞心情好極了。
勤政多年驟然放松下來,前所未有的放松惬意。
“你說那信,姜阮阮收到了嗎?
”殷思珞又給亓笙喂了口瓜果。
亓笙兩頰塞得滿滿的,像隻小倉鼠。
她道:“沒吧。
”
夜九枭難得放低姿态,囚禁姜阮阮的人恐怕也會擔心她會動搖。
“主要怪殷年年。
”殷思珞頭痛扶額,“那臭小子還領着夜九枭去眠花樓找小倌請教哄姑娘……”
導緻夜九枭那信寫的……讓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他那挂的男主,根本不适合抒情好麼!
那麼霸道冷酷不長嘴的模樣,像是能說出那麼肉麻的話的?
還時不時拽幾句酸了吧唧的情詩……殷年年出的什麼馊主意。
恐怕這并不能讓姜阮阮心軟……
反而跑得更快了。
“那怎麼辦?
”亓笙蹙眉,“憑一封信追蹤姜阮阮被囚禁的地方,也太難了。
”
對方十分狡猾,沒敢打草驚蛇追得太緊,隻追出了京都城就不見了蹤影。
可若是再次寫信,他們很有可能壓根兒就不再送信。
裝作姜阮阮徹底死心不再愛夜九枭的模樣,不回信也理直氣壯。
殷思珞:滄桑點煙.jpg
“天涼了,讓夜家準備後事吧。
”
亓笙:“?
?
?
”
很快,亓笙就明白了殷思珞的話是何意。
夜九枭臉色難看極了,一動不動躺在床上。
來“探病”的亓笙拍了他一下,小聲道:“你這面色紅潤精神奕奕的,一拳能打死仨大夫的模樣,誰能信你命不久矣了?
”
夜九枭臉色更難看了。
“……本将軍為何要做這些!
”他咬牙切齒,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之前寫的那封信,是他勉為其難地将那小倌的話原模原樣照抄下來。
如今卻又要讓他裝虛弱裝病?
根本沒病,怎麼裝!
夜九枭臉色黑如鍋底,活像是被人欠了八百萬。
他掙紮着要坐起來,腰間卻忽然一麻,重新跌回床上。
夜九枭:“?
”
亓笙淡定收回發簪。
夜九枭感覺自己渾身的氣力仿佛抽絲剝繭般緩慢散去,四肢逐漸綿軟無力,甚至擡個胳膊都費勁。
“真厲害。
”殷思珞贊許地摸了摸亓笙的腦袋,“要是再隔三岔五咳個皿就更像了。
”
夜九枭:“……”
“先這樣吧。
”亓笙摩挲着下巴,“一點點來。
身壯如牛的夜将軍因為相思病突然不行了……也沒人信呀。
”
殷思珞點頭:“也是。
慢慢來吧,循序漸進一下。
”
夜九枭面無表情地聽着她們讨論的話,臉黑……沒黑起來。
他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無語地望着眼前的幔帳,演戲給暗處監視他的黑衣人看。
三日後。
一個男人深夜來到了夜九枭的床前。
“夜将軍想見姜姑娘,在下可以帶您去。
”
虛弱的夜九枭撐起身子,隔着半透明的幔帳,望着不遠處的男人。
他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