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萍萍接到趙麗蓉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懵,連問了好幾遍“趙老師,你确定是許星打人了?
”
趙麗蓉顯然也是震驚的,言語間充滿了不可思議。
“對,她一個挑了五個,打得人家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現在那五個還在辦公室哭呢。
”趙麗蓉歎了口氣,實在想不明白一直乖乖的許星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暴力了,“楊老師,你還是先過來吧。
另外五個同學的家長也正在趕來的路上。
”
楊萍萍挂斷電話之後,還是難以理解,她想不明白,許星為什麼會打人,而且打得還不輕。
水果店不能關,她便到對面紋身店找人幫忙看着。
小胖自告奮勇,去幫楊萍萍守攤子:“阿婆,現在不早不晚的,您去學校幹嘛啊?
”
楊萍萍很疑惑:“趙老師說,星星在學校打架了,讓我過去一趟。
”
“啊?
!
”小胖震驚得合不攏嘴,“許星打架?
還請家長?
阿婆,你沒搞錯吧?
”
他們打架也就算了,但那可是許星诶!
一直以來溫溫柔柔,謙和有禮的許星诶,她會打架?
溫峋剛好從樓上下來,聽到小胖的話,稍稍怔愣。
“什麼打架?
”
楊萍萍将趙老師的話轉述了一遍,溫峋眉頭狠狠擰起。
許星不是那麼沖動的人,上次打架還是因為池琇把她的顔料弄髒了。
事關前途,她打了就打了,沒什麼大不了,但今天又是怎麼回事?
溫峋視線在店内掃視一圈,沒什麼客人,便說:“阿婆,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
臨走前,他拍了一下小胖的後腦勺:“别在這兒瞎混,到對面去,好好看着。
”
小胖屁颠屁颠地去水果店,溫峋怕楊萍萍受涼,開了寶來。
趙麗蓉辦公室裡。
許星乖乖地站在一旁,雙手自然放在身側,手握成了拳頭,凸起的指關節處還微微泛着紅。
女孩頭也微微垂下,早上綁好的馬尾有些淩亂。
看起來很乖,似乎她才是被t人欺負,被人毆打的那個。
但一看她對面,五個女孩勾肩搭背,東拉西拽才勉強站成一排,不是捂肚子就是捂腿。
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還有巴掌印。
那巴掌印經過時間的發酵,已經變得有些紅腫。
五人哼哼唧唧地哭訴,說許星一進廁所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打她們,打得她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朱慧慧連拉都拉不住她,還被許星推到廁所外邊去,不許她進來。
她進去勸架也不是,轉頭找老師也不是,總之進退兩難。
最後還是那碎嘴子的五個哭喊,求饒聲太大,把别的班的同學招來了,也把趙麗蓉和另外五個人的班主任招來了。
趙麗蓉頭疼,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許星。
這可是她的天才少女啊!
她的學神啊!
她門門考第一的得意門生啊!
怎麼就……打人了呢?
趙麗蓉不是很能從這打擊中回過神來,她深吸一口氣,放輕了聲音問:“許星,你和她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矛盾?
”
許星擡頭瞥了一眼對面需要相互倚靠才能站直的無人,認真的,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對面的班主任也不是很懂年級第一為什麼要打自己班的學生,也跟着一臉疑惑地輕聲詢問。
“許星同學,她們五個曆史班的,你物理班的。
到底什麼過節能讓你越班打人?
”
物理班和曆史班,一個在教學樓東一個在教學樓西,他就怎麼都想不明白了,一東一西怎麼能跨服招惹?
許星看着對面的班主任,抿了抿唇,又把頭低了下去。
她不想說,不想說關于自己母親的任何事,更不想聽到别人诋毀她的母親。
兩位班主任看着許星油鹽不進的樣子,同時頭疼起來。
溫峋和楊萍萍感到趙麗蓉辦公室的時候,就是這這副兩相對峙的畫面。
不管對面五人怎麼哭破天,吼破天,罵破天,也不管她們如何颠倒是非,許星依舊安安靜靜低着頭。
沒動一下,也沒張嘴,更沒有拿筆寫字。
她就像一個局外人,聽着她們吼鬧。
楊萍萍人未到聲先至:“星星,星星,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聽你們趙老師說,你打架了?
”
楊萍萍的到來打破了許星給自己圍起來的保護罩,許星聞言側頭,剛好看到站在一旁的溫峋。
男人眉眼低沉,似乎醞釀着一團漆黑的雲。
他今天穿了薄款棉服,黑色的,比較修身,更襯得他肩寬腰窄。
進來時還含着一根棒棒糖,許星聽到他在進入辦公室之後,“咔嚓咔嚓”把糖嚼碎了,那雙修長的,骨肉嶙峋的手捏住那截露出來的白色糖杆,随後輕輕一扯,被他随意丢進辦公室垃圾桶。
趙麗蓉還沒想明白溫峋怎麼也跟着來了,就聽見他斂着眉,壓着眼,沉着聲音,肅然冷漠地反問:“許星,我他媽教你打拳,是讓你在學校打架的?
!
”
音落,剛才還在嘤嘤哭泣,想要讨個說法的五個女生像是被人按了靜音鍵,硬生生把聲音卡在喉嚨裡,不敢出聲。
如果說許星是小打小鬧,那她面前站着的這位就是“但凡是個人見了,都想活久一點”的閻王爺。
更何況,現在閻王爺似乎還生着氣,雖然那氣不是針對她們。
許星輕輕咬着唇,擡眸看了溫峋一眼,這一眼,她心都涼了半截。
溫峋是真的生氣了,在看到她用他教的東西一揍五之後。
他的本意是想讓她保護自己,起碼在遇到肢體沖突的時候不會被欺負。
但沒想到,被她一個沖動發展成了暴力。
溫峋看着她的眼神太嚴肅,讓她心裡發顫。
這會兒隻想趕緊來個人,幫她脫離這令人窒息的氛圍。
“說話!
”
冷不丁地一聲吼在辦公室炸開,連趙麗蓉的心髒都跟着顫了顫。
楊萍萍沒想到,溫峋比自己這個當親外婆還要生氣,尤其是剛才那一聲吼,頗有點“不說就站到說為止”架勢。
雖然打架不好,但楊萍萍還是心疼自己的孫女,連忙拉着她的手說:“星星,你别怕,有外婆在呢,外婆給你撐腰。
發生什麼事了告訴外婆,隻要咱們占理,外婆就絕對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
許星看着面前慈愛的,關心她的老人,有些難過。
她怕楊萍萍聽到那些話,小老太太這輩子至死都見不到自己的女兒了,為什麼還要聽那些诋毀的話?
許星直挺挺地站着,擔憂的視線落在楊萍萍身上,随後又轉到溫峋身上去,似乎有些責怪他為什麼要帶楊萍萍過來。
以往不都是他代替楊萍萍幫她處理這些事的嗎?
溫峋似乎沒看見她有些幽怨的目光,又沉着聲音說了句:“出來!
”
而後轉頭對趙麗蓉冷漠開口:“抱歉,這姑娘最近被慣壞了,有點皮癢。
能把她借給我教育教育嗎?
”
最後一個字尾音上揚,确實是個疑問句。
但趙麗蓉總覺得,這略微上揚的語調實在太有壓迫力,隻能點頭。
溫峋瞥了對面被他吼得呆若木雞的五人一眼,漆黑深長的眼再次落在許星身上。
他冷着聲音:“許星,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