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知輕重,把額頭都磕破了。
溫峋垂眸,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雙手捧着,搓着,輕輕給她哈氣。
面前的姑娘眼睛是濕的,紅的,像剛下過一場大雨。
還沒來得及晴朗,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Y又迫不及待落下。
他知道她想安慰他,可笑得實在太難看,反倒讓人心疼。
“不疼,是不是凍壞了?
”
他穿衣服向來簡單,大衣底下就是一件毛衣,她的手被凍得冰涼,他引着她的手腕,從他的毛衣下擺伸進去。
指尖觸及溫熱結實的皮膚,源源不斷的熱度從他身上傳來,溫暖她的掌心。
許星吸了吸鼻子:“我的手好冰的。
”
“不冰,是我太熱了,分一點給你。
”
音落,女孩一下撲進他懷裡。
溫峋抱着她,将她的兩隻小手都放進後背,用自己的體溫替她暖手。
他的下巴擱在她頭上,大掌拂去她發梢,肩上的雪花。
她陪他太久,棉服的雙肩都變得濕潤,他心疼地一下又一下親吻她的發頂。
路燈旁,樹影下,他哄着她:“寶貝乖,别哭了。
”
她不想哭的,她本來想好好忍着的,可是太心疼了,他還總哄着她。
他現在本就不太好,她不改讓他擔心的。
于是在他懷裡,小幅度地點頭。
已經夜裡兩點,溫峋舍不得她再暴露在冰天雪地中,大掌輕輕揉着她的後腦:“外面太冷了,先回車上,嗯?
”
他兇前一小片毛衣都被她打濕,空氣裡傳來她斷續的抽泣聲:“好。
”
聲音很軟,黏黏糊糊的。
溫峋稍稍松開了她,雙手捧起她的臉頰,拇指拭去她臉頰上的水漬。
“怎麼像個水龍頭一樣,停不下來?
”他笑着,硬朗的輪廓變得柔軟,“弄得我一身鼻涕。
”
她的鼻子堵住了,鼻涕水來不及擦,和眼淚一起,全蹭到他身上。
女孩癟着嘴:“你嫌棄我?
”
溫峋從包裡拿出衛生紙,覆在她鼻尖,拇指和食指放在她鼻翼兩側。
“不嫌棄,用力。
”
許星就着他的手用力擤鼻涕,溫峋捏着她的鼻尖輕輕一揪,把鼻涕給她擦幹淨,長臂一揚,丢進她身後的垃圾桶裡。
她的手漸漸變得暖和,溫峋牽着她放進自己外套口袋裡,牽着她一步一步下台階。
許星輕輕吸着鼻子,走到一半時,突然仰頭問他:“溫峋,我們這算不算彼此見過家長了?
”
溫峋稍愣,随即笑開,側頭垂眸瞧着站在他身邊的女孩:“是。
”
隻是和别人家見家長有些不一樣。
“那四舍五入,我們就是未婚夫妻了?
”
聞言,男人溢出一聲輕笑:“誰家姑娘像你一樣,迫不及待把自己賣出去的?
不在我身上撈點就成了我的未婚妻,那我不是占大便宜了?
”
“誰說的?
”許星緊緊挨着他,用鼻音濃重的聲音說,“撈到你就是我這輩子占的最大的便宜了。
”
男人下石階的腳步停住,眸光深深,和仰頭看他的女孩對視:“我也是。
”
撈到她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運與獎勵。
許星粲然一笑,漂亮的眼睛都彎起來。
回到車上,溫峋第一時間打開了空調。
暖風不斷充盈狹小的空間,許星被凍得冰碴子一樣的臉總算感受到些許溫度,漸漸暖和起來。
熱氣與冷氣交替,很快她的臉頰變得通紅一片,還有些癢癢的。
她想伸手去抓,被溫峋捉住:“别撓,冷熱交替産生的正常反應,一會兒就不癢了。
”
“哦,”她眨了眨眼睛,實在有點癢。
溫峋不讓她撓,自己伸手去給她蹭蹭。
許星順勢在他掌心蹭了一下又一下,蹭着蹭着,突然偏頭,在他掌心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溫峋稍愣,定定瞧着她。
女孩又在他掌心親了一下,擡眸,唇角彎彎:“我愛你,很愛很愛。
”
拇指撫上她紅腫的,還有些滾燙的眼皮,輕輕揉着:“嗯,我知道。
”
所以他才有勇氣上去面對他的過往。
許星握住他的手,伸長了手臂去抽放在一旁的濕紙巾。
她坐在副駕駛,整個人都往駕駛座傾身過去,溫峋知道她想做什麼,也順從地靠過來。
冰涼涼的濕巾觸上他的眉心,将殷紅的皿液一點一點擦幹淨。
她擦得小心翼翼t,手指挑開他垂落的發梢,看見裡面被磕破的額頭。
細密的鮮皿覆在上面,周圍的皮膚都變得通紅,青紫。
怕他疼,不敢去碰他的額頭,而且說不定裡面還有灰塵,細渣,要先消毒才行。
溫峋捉住她微微發顫的指尖,握在掌心親了親:“好了,我沒事,先回酒店。
”
過年期間,大概隻有服務行業還在不停營業,不過在崗的人會比平日少一些。
兩人回到酒店時,酒店大堂隻有一位前台。
值夜班,晚上又沒有人,所以一直在低頭玩手機,直到溫峋敲響台面才擡起頭。
溫峋将自己和許星的身份上遞過去:“一間大床房。
”
“好的,”前台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後的女孩,笑容更大,“您稍等。
”
拿過房卡,溫峋一手牽着許星,一手拖着行李箱往電梯口走。
許星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悄悄話:“我怎麼感覺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
溫峋按了電梯,輕輕捏她的指尖:“可能過年來開房的情侶很少,有點好奇。
而且……”電梯門打開,溫峋牽着她進去,按了關門鍵。
等電梯門徹底關上,男人轉身擋住攝像頭,指腹撫上她的眼皮。
“你的眼睛又紅又腫,可能懷疑我在欺負小姑娘。
”
許星:“……”
她一下撲進他的懷裡,小巧的下巴抵在他兇膛,不服輸:“你的眼睛也紅紅的!
”
“嗯,”溫峋摟緊她的腰,低頭碰碰她的鼻尖,“所以我們兩個都很奇怪。
”
女孩咧嘴一笑,仰頭在他唇上親一口。
溫峋輕笑着将她的小腦袋按進自己兇膛。
他們運氣還不錯,開到一間可以看到不錯夜景的房間。
房間很大,鋪着厚厚的地毯。
進屋後,許星想先給溫峋處理傷口,被溫峋拉住。
“乖,先去洗個熱水澡,把濕衣服換下來。
”
“可是你的額頭……”
“我沒事,”他捏捏她的臉頰,笑着說,“再說了,我也要洗澡,你現在處理了,一會兒有得碰到水。
”
許星覺得他說得對,快速從行李箱裡翻出睡衣,往衛生間走:“我會洗很快的!
”
“嗯,慢慢洗也可以,”他有些好笑,“又不是什麼嚴重的傷。
”
許星站在卧室門口,小臉闆着:“但我不想看見你受一點傷。
”
男人唇角笑意更濃,心尖發軟:“好。
”
“要不我們一起洗吧?
”她不要臉了,大膽提議。
溫峋滞住,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按着女孩的頭将她推進浴室:“乖乖的,别鬧。
”
然後把衛生間的門給她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