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薄嚴城怔愣了一瞬,心裡卻被暖流緩緩包圍。
溫晚栀在擔心他。
這一刻,薄嚴城不得不承認,自己内心冒出了卑劣的想法。
雖然這麼想,實在是太過卑鄙,但如果這些傷痛,能讓溫晚栀多看他幾眼,那也值得了。
“生氣了?
抱歉,”薄嚴城聲音低沉,語氣輕柔,“沒想刻意隐瞞,隻是怕你多添一份擔憂。
”
溫晚栀抿唇不語,按照外科主任囑咐的内容,調整吊針速度,測量體溫。
她就知道薄嚴城會這麼說。
一切都是為了她,也都替她着想。
有沒有想過她願不願意被蒙在鼓裡呢……
薄嚴城看着一言不發生悶氣的女人,心裡也提了起來,有些緊張地解釋着:“我現在沒事了,傷口很快就會好的。
”
溫晚栀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咬着下唇,卻還是沒忍住,眼淚從眼角滾落下來,滴到薄嚴城的手臂上。
“你不是說,不會再瞞我任何事了嗎?
這筆賬又怎麼算?
”
看到溫晚栀的眼淚,還有眼底滿眼的心疼,一瞬間,薄嚴城的心都要碎了。
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溫晚栀哭了。
他本就最看不得溫晚栀掉眼淚。
更何況,這一刻,她的淚是為自己而流。
薄嚴城心裡發酸,喉嚨有些哽咽,隻得放低聲音,輕聲安撫着。
“好,都是我的錯。
你的懲罰,我都認。
所以别哭了,好嗎?
”
寬厚的大掌帶着薄繭,本能地撫上溫晚栀小巧的下巴,抹去淚滴。
掌心傳來細膩軟嫩的觸感,他繃着力氣,生怕自己弄疼了她。
可溫晚栀卻咬着唇,哭得更兇了,似乎把這些年來的委屈,全部發洩在了這些眼淚裡。
薄嚴城麻藥還沒過,身子動彈不得,隻得不斷伸手,輕柔抹去她湧出的淚。
他一定是瘋了,竟從這些眼淚裡,體會出了撒嬌的意味。
這下他無論再想刻意隐t瞞溫晚栀任何事,都會想起今天她的這些眼淚。
心裡一軟,哪裡還硬得下心去隐瞞什麼。
薄嚴城想着想着,忍不住低聲笑了笑:“哭成這樣,拿你沒辦法。
這次是我的錯,從小到大,沒人擔心過我,我也就很少把這些病痛說出來。
”
溫晚栀抽了幾張紙擦了擦淚,條件反射地開口:“可是我會擔心啊!
”
話從口出,才意識到似乎掉進了薄嚴城的陷阱,垂眸一看,果然抓到了男人眼底的一絲笑意和狡黠。
溫晚栀有些臉紅,但也沒有否認。
她就是擔心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沒什麼好掩飾的。
溫晚栀丢掉手裡的紙團,清了清嗓子:“比起保證以後一定不瞞我,我更希望你可以愛護自己,避免受傷。
”
“好,”面對溫晚栀提出的要求,薄嚴城自然是照單全收,“還有呢?
”
溫晚栀臉色嚴肅,正色道:“南美那邊,讓我幫你。
”
薄嚴城臉色僵了一秒,随後露出淡淡的笑意,眼裡卻滿是拒絕:“我承認,這次你幫了我大忙,如果不是你在港口做了周密的安排,我這一趟将毫無價值。
”
溫晚栀抱起手臂,等待着那個永遠會跟着的“但是”。
“但是,”薄嚴城移開了視線,眉頭蹙起,“南美的混亂和危險不是你能夠想象的,溫暮和薄林還小,我們不能都去冒這個險。
”
溫晚栀垂眸不語,像是在思考。
薄嚴城知道,單單是這些理由,說服不了她。
溫晚栀想做的事情,她排除萬難也會去達成。
比起想着怎麼拒絕她,不如趕緊開始盤算如何和她聯手的事了。
溫晚栀擡起頭,重新對上薄嚴城墨色的眸,語氣堅定:“霍家在南美有豐富的資源,我的加入,隻會百利無一害。
按理說,你不該拒絕這個合作條件。
”
薄嚴城苦笑一聲,怎麼溫晚栀現在談判起來,都有點他的門道了。
溫晚栀繼續道:“如果隻是出于感性,我想你也别太草率下定論。
我能提供的資源,這次隻向你展示了一部分,就已經體現出足夠的價值。
我談判的籌碼,還有很多。
”
“最後,”不由得薄嚴城出言反駁,溫晚栀冷靜的繼續說道,“既然王彪,霍玫和薄彥真攪在一起,那也好,這樣我們就有了共同的敵人。
我沒辦法眼睜睜看着你獨自一人替我複仇。
霍玫是我的殺母仇人,有些仇,我也要親手去報。
”
一番話聽下來,薄嚴城啞口無言,早已經被溫晚栀說服。
其實他已經逐漸意識到,溫晚栀已經不再是那個需要人捧在手心,呵護着、愛着的小女人了。
或者說,她一直都不是那樣的小女人,隻是現在,那股堅強更是從骨子裡透了出來。
她已經褪去了少女的稚嫩,從癌症中死裡逃生了一回,又找到了親生父親做堅實的靠山。
她從一路風雨裡堅強地走了過來,她的強大,已經沒什麼可以去遮蓋和掩飾了。
比起嬌貴的妻子,現在的溫晚栀,更像是個可以并肩的戰友。
那對薄嚴城來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
薄嚴城眉心一解,笑歎着認了輸:“好,我答應你。
出院之後,我會把在南美的一切部署都講給你聽。
”
溫晚栀也松了口氣,整個人從談判的緊繃狀态松了下來:“好,那我先聯系移民律師,辦理一下過去的簽證。
”
薄嚴城臉色卻僵了僵,輕咳一聲,有些猶豫地開口:“關于南美的簽證,目前存在一些特殊情況。
”
溫晚栀挑眉:“什麼情況?
”
就算不能辦理長期往返的簽證,以她手裡的資金,出錢辦個移民也不是難事。
薄嚴城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閉了閉眼,開了口。
“南美屬于戰區,現在使領館都是關停狀态,身份非常難辦理。
”
溫晚栀點了點頭,面色凝重:“确實,不然薄彥真也不會冒這個險,用偷渡這種違法的手段。
”
薄嚴城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方法,确實還算是有一個。
可他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坦然說出口。
溫晚栀想了想,皺了皺眉,看向薄嚴城:“不對啊,你在那邊屬于合法身份,你是怎麼過去的?
”
薄嚴城輕咳一聲,言簡意赅:“我用的維和部隊軍人的身份,很多事情會有特殊的通道。
”
溫晚栀眯了眯眼,看出了薄嚴城的古怪:“還有辦法是不是,隻是你不想讓我過去。
”
薄嚴城提起一口氣,又慢慢地呼了出去,像是才做好一點心理準備。
男人開口,聲音低沉克制:“辦法是有。
”
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雙墨色的眸擡起,對上溫晚栀探究的眼神:“軍人家屬,是可以直接入境的。
如果你執意要去,我們需要複婚。
”
溫晚栀瞪大了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從沒想過,他們之間還有複婚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