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嚴恆白一臉的自嘲,臉色又白了些許,眼淚還掛在嘴角。
嚴恆白說:“我害怕從這樣的夢中醒來,因為隻要醒了,我才清楚的意識到,你跟本就不屬於我,也不會在我身邊了。
畢竟……是我負了你。
”
顧九溪的嗓子有些幹,安靜的聽著嚴恆白的述說。
直到他覺得累了,顧九溪才將手從他的掌心裡抽出。
嚴恆白的手空剩一把骨頭,是那樣的涼。
顧九溪將被子幫他拉到身上,嚴恆白的目光一直盯著她,問道:“顧九溪,你還恨我嗎?
”
顧九溪拉被子的動作頓住,停頓了一下,沒有回答。
嚴恆白的目光一點點的黯淡,最終又歸於沉寂。
顧九溪平靜的收回手,說道:“我曾答應過你,要陪你再去見你父母一面,可我當初走的急,沒來得及兌現承諾……”
嚴恆白的表情裡,有說不出的震驚。
顧九溪沒有擡頭看他,繼續說道:“如果他們還在,我會去見他們一面,你還有什麼話要對他們說嗎?
”
嚴恆白的面色更白了,嘴唇顫抖著,許久也說不出來。
顧九溪沒有催促,給他足夠的時間去想。
相對安靜的病房內,全是嚴恆白費力的喘息聲。
顧九溪靜靜的看著窗外已經沒了枝葉的柳樹,今天的冬天來的格外有些早……
……
從病房出來,許若淳站在走廊裡回過頭來,對上顧九溪的視線。
顧九溪的腳下沒停,目光淡淡的從許若淳的臉上掃過。
許若淳看不出顧九溪有什麼情緒來,表情始終如一,她突然的轉身,朝著嚴恆白的病房裡跑去。
嚴恆白的病房前,許若淳一把推開了門。
而下一刻,她的腳步卻頓住了。
病床上的嚴恆白在痛哭,泣不成聲,肩膀在劇烈的抖動,淚珠子一顆顆的砸在了白色的病號被上。
在許若淳記憶裡,這是嚴恆白第一次哭,也是最後的一次。
就連他被疼痛折磨的滿頭冷汗,咬破了嘴唇,他也愣是咬著牙沒哼一聲。
可他現在竟然哭成了這樣……
許若淳衝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嚴恆白,眼淚順著臉頰簌簌而落。
她心疼嚴恆白,心疼的快要麻木了。
嚴恆白靠在她身上,漸漸的平復,呼吸卻更費力了。
許若淳將他平放在病床上,將被子拉到了他的兇口。
再擡眼時,嚴恆白的眼中已然死灰一片……
——
在回去的路上,坐在車裡的顧九溪一直望著車窗外。
開車的司機老孟見她神色不對,在後視鏡裡多看了她幾眼,也嘗試著找些話題,可顧九溪都沒有接他的話茬。
老孟索性也不開口了,悶不吭聲的隻管開車。
顧九溪的手機在外套的口袋裡震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