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昭說的篤定,但其實內心深處也是不確定的。
蕭九安就是一個瘋子,誰知道瘋子是怎麼想的。
也許這個瘋子,就真的瘋一把,把南疆給炸了,介時他找誰說理去?
南瑾昭的顧慮不無道理,他的話一落下,王爺就笑了,笑得特別陰冷,看南瑾昭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白癡:“你覺得……紀雲開要是沒了,本王還會在乎什麼?
在乎這條命,還是三十萬燕北軍?
”
“你……我不信你會犧牲燕北。
燕北可不止那三十萬燕北軍,還有數百萬百姓。
”南瑾昭心裡是信了,但嘴上卻不能這麼承認。
王爺又笑,森森白牙露了出來,優雅從容的的撣了撣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南疆王可以試試,看看本王敢不敢。
”
王爺嘴上說試,但又補了一句:“別說一個小小的燕北,便是這天下……南疆王也可以試試,看看本王在不在意。
”
他的志向從來不在天下,他真要奪天下,四國不會這麼平靜。
憑他的本事,就算短時間內沒有一統四國的本事,但要把四國攪的大亂,卻是半點問題也沒有。
“你……瘋了嗎?
”南瑾昭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
蕭九安這不是人,這就是一個瘋子,完全的瘋了!
“本王要的和你們不一樣,就是瘋了?
”王爺覺得好笑,他不想要天下至高無上的權利,他隻想要那個他看得上眼的人,陪他一直走下去,這就叫瘋了?
“你們想要的是什麼?
流芳萬世?
天下一統?
還是天下百姓豐衣足食?
你們有這個野心,但你們有這個能力嗎?
當你們的能力不足已與野心匹配,卻執意妄為,你不覺得你才是瘋了嗎?
”
在王爺來,像南瑾昭和北辰皇帝這種為了權勢不折手段的人,才叫真正瘋了。
這兩人,在他看來就是愚不可及,已是人間帝王,不思著如何治理好自己的國家,如何讓自己的國家強大,卻一心想要吞閉他國。
連自己的國家都治理不好的人,吞閉了他國就能成為治世明君?
能把整個天下管好,能讓天下的百姓都豐衣足食,富足安康?
不會,因為白癡就是白癡,並不會因為他一統了四國,就會變成明君,變成治世天才。
南瑾昭一怔,嘴巴微張卻不知說什麼……
他會說,他覺得王爺說的有道理嗎?
他才不會呢!
在他看來,男人有了權勢什麼美人要不到,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問鼎天下的權勢,那就是一個瘋子。
最主要……
“我怎麼沒有與野心相匹配的能力了?
難道你有?
”這是最讓南瑾昭不滿的,蕭九安這明顯是看不起他呀。
“本王自知沒有那個能力,是以本王從不參與天下之爭,本王隻要把燕北這一畝三分地管好就行了。
”王爺一點也不介意,承認自己能力不足。
真正強大的人,是不會刻意去避開自己的不足之處,掩飾自己無能的一面,他們正視自我,正視自己的不足之處。
“你……這這種人,真的很欠揍。
”把小小一個燕北,管得四國任何一個皇城都要好。
燕北的百姓,比四國任何一個皇城的百姓都要富足,這還叫沒有能力?
如果蕭九安叫沒有能力,他們這些人叫什麼?
能力匹配不上野心的蠢豬?
“打得過本王你便動手,本王從不畏懼任何人的挑戰。
”王爺一臉平淡,沒有一絲自傲,也沒有一絲自謙,在他看來,這是最簡單不過的事。
弱肉強食!
王爺沒心事陪南瑾昭廢話,不給南瑾昭說話的機會,將話題拉了回來:“現在,你的條件還要維持原樣嗎?
要本王跪下來,給你磕頭?
”
“如果我隻有這個條件呢?
你會照做嗎?
”南瑾昭承認,他被蕭九安說服了,雖然他也不知道,蕭九安到底說了什麼,反正他現在已不像先前那般,執意要蕭九安跪下來。
“會。
”王爺毫不猶豫,但不等南瑾昭高興,王爺話峰又是一轉的,“你該知道本王的性子,本王從不會讓對手失望。
”
南瑾昭今天敢叫他跪,他日他就敢將南瑾昭最在乎的全部摧毀。
南瑾昭臉上的笑,因王爺的話僵在臉上:“遇到你這樣的人,算我倒黴!
”
他現在有些明白,南疆的那些大臣為何會選擇避讓,選擇等下一個五十年。
與蕭九安這樣的人為敵,不僅僅需要強大的勇氣,還需要強大的力量。
他有與蕭九安對戰的勇氣,但南疆沒有與之對戰的能力,這個時候對南疆來說,蟄伏是最好的辦法,但是……
南疆等的起下一個五十年,南疆等的起新一任燕北王出現,他南瑾昭等不起。
五十年後,蕭九安老了,死了,他南瑾昭也老了,死了……
屆時,南疆便是吞下燕北,吞下天啟,也與他南瑾昭無關。
“不,是你的幸運,沒有本王就沒有你的今天。
”王爺雖然從不拿正眼瞧南瑾昭,但隻需要一眼,他就能看出現在的南瑾昭,和先前在天啟皇城所見的南瑾昭,完全不一樣了。
當初那個南瑾昭沒有野心,他隻想跳出桎梏他的牢籠,獲得自由,但現在這個南瑾昭不一樣。
當人,尤其是一個手握權勢的男人,得到更大的權勢後,就會忍不住想要更多,想要擺布更多人的命運。
這沒有什麼錯,不過是人的欲望罷了……
“確實,你激起了我的鬥志。
在離開南疆前,我以為自由就是我在南疆,不再受人束縛。
但走出南疆,見到你之後,我才明白,原來真正的自由是像你這樣,可以隨行所欲,可以任意望妄為,不需要像任何人妥協,不需要像任何人低頭,甚至不需要用心計,隻需要往那裡一站,即可。
”
蕭九安,他隻要往那裡一站,便是一股不可撼動的力量;他隻需要向前一步,他面前的人就會乖乖後退,不敢與之爭鋒。
而這,正是他南瑾昭需要的“自由”,或者可以說是權力的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