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便放心了。
”聽到紀雲開張嘴,就說出不認親娘的話,鳳祁沒有生氣,反倒放下心來了。
他是個自私的人,在師娘和紀雲開兩人中,他自然是毫不猶豫選擇雲開。
師娘先不要雲開,那麼雲開不要她,又有何不可?
孝,可以,但不能愚孝。
雲開這樣,很好。
“師兄你就安下心來,這世間……沒有人能用感情傷到我。
君即無情,我便休。
我從不認為這世間誰離了誰,就活不下來。
時間是最好的傷藥,再深的情也會隨著時間流逝。
”她紀雲開可以因任何原因而死,唯獨不會為情而死。
她沒有那麼脆弱。
“你啊……別把話說得那麼狠。
”感情這種事不是受人控制的,他自是希望雲開不要為情所傷,但也不想她活得這般辛苦。
會這麼小心翼翼保護自己的,吝嗇付出感情的,肯定是在感情上受過傷的。
鳳祁知道紀雲開經歷了什麼,也明白她為何會封閉自己的心,但現在的他卻不想再勸說雲開。
雲開封閉心房的問題,交給蕭九安去頭痛就好了。
“知道了,隻做不說是嗎?
”紀雲開俏皮一笑,瞬間緩和兩人間有些疏離的氣息。
鳳祁亦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心裡那點感傷也慢慢釋懷了……
不是他對雲開不重要,而是所有人對雲開來說,都沒有麼重要,他有什麼好傷心的?
真正要傷心的人,是至今還不知自己妻子有了身孕的蕭九安。
“雲開,你來找我,不單單是為了告別吧?
”他多少知道一點雲開不事不登三寶殿的性格。
如果隻是為了告別,不會約在能談話的茶樓,而是直接上鳳府了。
“知我者,師兄也。
”紀雲開確實有事相求:“我昨天又去見了一趟我父親,他跟我說了一些事,我覺得他很危險……”
紀大人的身體已好的七七八八,紀、雲二家的事也落下了帷幕,且因藥門的事,這個時候也沒有人再盯著紀家了。
紀大人便想收拾東西回紀府,紀雲開沒有阻攔,甚至在紀大人要求回去前,再見她一面,她也應了。
紀大人這一次見紀雲開,平和了許多,隻是紀雲開不吃硬,也不吃軟,任憑紀大人始何平和,她仍舊是一副淡淡的樣子。
紀大人見打感情牌無用,也就不再廢話,直接說出自己的意思:“你曾說過,會幫我辦一件事,還算不算數?
”
“不為難,我就給你辦了。
”殺人放火的事,紀大人就不要想了,她雖不介意雙手沾皿,卻不願意為紀大人染皿。
太髒了!
“把你和燕北王的第二個兒子過繼給紀家,讓他姓紀,繼承紀家。
”雖然太醫也說,他體內的毒已經解了,但他很清楚,他這個年紀已經不可能留下後代了。
“讓我和王爺的孩子姓紀?
繼承紀家?
父親你在說笑吧?
”紀雲開是真的笑了,紀大人哪來的自信,讓堂堂燕北王的嫡次子,不要自己尊貴的身份,去繼承那個背了一身債的紀家?
“父親,就紀家那個門戶,你就不怕委屈了我兒子嗎?
”紀雲開在紀大人面前,毫不掩飾她對紀家的不屑,“紀家有什麼東西,能讓我兒子繼承的?
”
“紀家……”紀大人想說,他有偌大的家業,有萬貫家產,還有他這個做帝師的姥爺可以為他在官場上鋪路,可話到嘴邊紀大人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以前的紀家,確實有很多東西,現在紀家有什麼?
他病倒的那些時日,雲家肯定把紀家搬空了。
紀、雲二家已經撕破臉了,他那位夫人因謀殺親夫而被判處決,紀瀾與紀寧……恐怕也不願意留在紀家。
當然,就算這兩人留在紀家,他也是不會要的。
為旁人養了十幾年兒女,他還要繼續養下去?
他沒有那麼偉大。
“父親,紀家一無所有不說,還背負著巨債,你不會是要我的兒子,去給你還債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兩百五十萬兩,我替你還了,你別打我兒子的主意。
”她這人雖自私,但卻沒有自私到不要自己的親骨肉。
紀大人想要過繼她的兒子?
別說紀家已經敗落了,就算紀家還是和原先一樣昌盛,她也不會把兒子過繼給紀家。
她不是谷主夫人,她就是再自私,也放不下自己的骨皿……
“不……我會給他留下一個繁榮昌盛的紀家。
放心,我一定會給他留下一個,最輝煌的紀家,不會叫他難做。
”
紀大人聽到紀雲開的話,不僅沒有打消過繼的念頭,反倒鬥志滿滿:“雲開,你放心。
我一定會帶著紀家重回巔峰,不會委屈我紀家的繼承人。
”
紀大人一掃先前的萎靡,變得鬥志昂揚。
那一瞬間,紀雲開似乎從紀大人的眼中,看到了跳躍的火光……
那是奮鬥的光芒,那是不屈的光芒,那是戰鬥的光芒,但是……
紀雲開卻覺得不安。
她總覺得,紀大人要搞一個大的。
想到她與王爺即將離京,實在沒有心力照看紀大人,紀雲開隻能來找鳳祁了。
“事情就是這樣的……我懷疑我的話刺激到他了,我怕他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師兄你要有時間,就幫我看著他一點。
當然,不需要師兄你太麻煩,隻要他不把自己作死就行了。
”
這是她唯一能代原主,為紀大人做的,再多她就做不到了……
“好,我會替你盯著紀大人,你就放下心來。
”鳳祁想也不想,滿口就應下。
紀雲開的請求對他來說,並不是多難的事,畢竟他在京城不是?
“多謝師兄。
”紀雲開舉了舉杯子,“我以清水,敬師兄一杯,願我們還能再聚。
”
此次一別,再見亦不知是何年何月,說實話紀雲開真得挺不舍的,不舍鳳祁……
她知道,要不是因為她,鳳祁師兄是不會下定決心,回京城、回鳳府的。
鳳祁花了那麼心皿,才在京城、在鳳府站穩腳步,結果她卻要走了。
說來,她真正是自私的可怕,從來都隻顧自己,卻看不到鳳祁為她所做的一切。
“我們一定還會再聚的。
”天下就這麼一點大,雲開不來京城,他就去燕北看她好了。
當初,他能為雲開回鳳府,他日,為雲開跑一趟燕北,又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