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擔糧食,五萬張戚皮,還有上好的皮革和六材?
”
饒是鎮北將軍見多識廣,也被何方平說出的物資數量給驚到了。
“對,還有互市......”
何方平剛想說,就被何長安揮手制止了。
“互市的事,先不提,這件事成不成的,還得看朝上,不是太子殿下一個人能決定的。
”
更何況,和作為少將軍的何方平不一樣,何長安能夠在宣州立足這麼多年,政治嗅覺比何方平高得多。
如果真要像太子殿下的構想,恐怕對於鎮北軍來說,還是取禍之道啊......
剛則易折,過於出頭,京城的皇帝陛下,能放心嗎?
就算有太子衛和戶部的監管,皇帝陛下,又會放心太子和戶部嗎?
據他所知,太子前十幾年,可都有紈绔的名聲,若是陛下真的愛護太子,會放任太子在京中乃至大炎的名聲逐漸變壞嗎?
加上有大皇子昌王在邊境公然殺良冒功,還被皇帝陛下庇護甚至表功之事......
對於太子在京中的處境,何長安實在不看好。
如果果真太子的地位穩固,又何必冒險去戚國掙一份功業?
不過從他這個傻兒子口中得知的太子,確實有明君之相,年僅十六歲就能如此機敏果斷,殺死北莽小王子阿勒古和猛將烏恩其,被戚國贈送如此大一批物資......
無論從公還是從私心來說,何長安也更願意陛下百年之後太子順利即位。
可這,能辦到嗎?
在他們鎮北軍決不能參與其中的情況下......
“不過無論如何,我鎮北軍上下,都欠了太子大恩啊。
”
何長安摸了摸自家傻兒子的頭,喟然長嘆。
這些物資,他自然不可能退回去。
別說他現在正是需要的時候,就為了過個好冬,為了他們宣州的百萬將士,他也不能退回去。
既然不能退,那就收下好了。
不過,也不能白收!
“平兒,替為父磨墨,為父,要上疏朝廷!
”
然後再替太子,將鄭家收拾一頓,反正有了糧食,他現在,可不必看那些豪紳的臉色!
臨近九月,秋風送爽,鳥語花香。
王安離開京城的時候,還是夏天,等回到京城,卻已經是秋天了。
行道兩旁樹葉變得金黃,遠處的稻田中也已經再次結上了累累的麥穗,充滿著豐收的氣息。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
”
王安在馬車中高聲吟誦,放下馬車簾子,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看來今年百姓們的收成不錯。
”
“聽說多虧了殿下的計謀和洪福,百姓才能對抗蝗災,到了秋天,還能收獲一茬糧食。
”
範進笑著拍王安馬屁,越接近京城,他就越是心潮澎湃。
這次跟了太子,換位置是肯定的,隻不過要看,是換哪裡......
之前太子問他的時候,範進選擇了留在鴻臚寺,畢竟眼下還在與北莽作戰,又要與戚國、雪原三部通訊,留著範進這個知根知底的人在鴻臚寺中,對王安也是件好事。
不過現在鴻臚寺的主官沒什麼過錯,範進要是想要留在鴻臚寺,就隻能擔任身為副手的鴻臚寺少卿,不過隻有正五品,對範進此次的功勞來說,提升肯定沒有那麼大。
“回去,可能要委屈你了。
”
王安看著範進,心生感慨。
想幾個月前,他剛從昏迷中醒過來,手下別說正五品的鴻臚寺少卿,就算是七品小官手下都沒有。
從一無所有到現在用正五品鴻臚寺少卿給手下的人升官都覺得委屈,這一路走來,他也算是什麼都經歷過了。
等他回去,有了戚國互市的功績,還有戚國、雪原三部三方結盟,他王安,終於可以在京城中真正地站穩腳跟,握有自己的勢力。
也就是說,終於可以,進行下一步謀劃,以南亭開發區為中心,全面開始對昌王和惠王的反攻了。
比起在戚國的艱險,京城的鬥爭,可比戚國還要暗流洶湧得多啊......
而且這一次,可沒有一個予取予求的楚兄做盟友了。
隻能......靠自己一點一滴積攢下來的實力!
“在哪裡都好,隻要能為朝廷,哦不是,是為殿下辦事,下官並不覺得委屈。
”
範進笑呵呵地捋捋胡須,他倒是想得很透徹。
在鴻臚寺這麼多年冷闆凳都坐過來了,好不容易燒到太子這個逐漸從冷變熱的竈,隻要抱緊太子的大腿,以後什麼沒有?
退一萬步說,就算幾年內沒有,等......那什麼以後,他作為太子的潛邸功臣,隻要幫太子維護好和戚國與雪鷹部的關系,還怕沒有前程?
那前程可就大發了!
要知道,作為文官投靠太子的,他可也算是前幾名了,還和太子有過共患難,這到了日後,肯定能一飛衝天啊!
想到太子的未來,範進嘿嘿直笑,要真要能熬到那時候,現在的一切等待和付出,那可都值了!
這個賬,範進還是會算的......
“範大人果然還是這麼會說話,不錯,本宮喜歡。
”
王安哈哈大笑,倒也沒在意範進到底說的是效忠朝廷還是效忠他。
反正,也沒什麼差別嘛,真要是效忠於他的,還怕不能說?
他王安坦坦蕩蕩,可不是某些言必稱朝廷但心裡全無朝廷的偽君子。
大家都是出來賣的,裝什麼貞潔烈女?
沒錯,他說的就是某些大皇子啊六皇子啊之類的虛偽人士......
京城。
此時朝堂之上,一場關於王安的廷議,卻正甚囂塵上,被王安惦記的兩個人,也正在積極謀劃著搞事情。
“陛下,臣,要彈劾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