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祁川眉心微松。
我順勢開口,“還有B超,我上次也做過......”
正常的體檢,隻有B超能看出我懷孕了。
如果能規避掉這個,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熟料,傅祁川沉著臉,“B超也有輻射?
”
“......”
我閉了嘴。
待院長去交代醫生出檢查單時,我忍不住開口:“傅祁川,這麼緊張我的身體,是怕有人說你克妻?
”
他眸色深深,“就不能是別的原因?
”
“比如?
”
我不否認自己在試探。
他薄唇微抿,“我隻是希望你健康。
”
“......挺像給家裡長輩的祝壽詞。
”
我心念一動,轉瞬,笑了笑,“你留著下個月在爺爺的壽宴上說吧。
”
希望我健康。
希望和傅衿安百年好合?
護士來給我抽皿,要消毒胳膊時,我下意識縮了縮,身體也緊繃起來。
怕。
從小就怕。
小時候生病都是爸爸抱著我,媽媽握著我另一隻手,哄著我打針或者抽皿。
還會有獎勵。
後來這十幾年,身體還算不錯,普通感冒扛一扛就過去了,重感冒也隻是買點藥吃,很少抽皿。
所以對抽皿的恐懼,一點沒減少過。
不過,再恐懼,也已經長大了,也沒有父母了。
“別怕,”
忽然,一隻溫暖幹燥的大手緊緊包住我的另一隻手,大拇指輕輕摩挲著我的手背,輕哄道:“我陪著你。
”
“你陪著我,疼的也隻是我。
”
“那你疼就掐我,我陪著你疼。
”他嗓音磁性溫和。
我垂頭,看著昔日總是居高臨下的男人,眼下半蹲在我身側,心裡好像被什麼填滿的同時,又升起幾分悲涼,忍不住嘀咕道:“可是你又不能永遠陪著我。
”
聲音太低,他沒聽清,“你說什麼?
”
“沒什麼。
”
我搖了搖頭。
有些說出來也隻會讓自己難堪的話,不如埋在心裡。
抽完皿,就去了院長安排好的B超室。
傅祁川等在外面。
醫生塗抹著耦合劑,做完一個部位就遞紙巾給我擦拭。
我心髒幾乎快跳出嗓子眼。
料想過遲早有一天傅祁川會知道我懷孕的事,但沒想過來得這麼快。
許是院長和醫生交代過我的身份,她探頭落在我腹部時,揚起笑道:“傅夫人,您懷孕了啊,你知道吧?
”
“我......知道。
”
我抿了抿唇,“發育得怎麼樣?
”
“胎兒發育得很好啊,九周了,你看,已經能看見小手和小腳了呢。
”
“是嗎......”
我從她轉過來的屏幕上,看見自己肚子裡的小生命,眼淚突然不可遏制地滾落出來。
開心、激動、又難過。
“傅夫人,你......還好嗎?
這是好事呀,怎麼哭了?
”
“因為,”
我揩掉眼淚,“我快離婚了,給不了他一個完整的家庭。
”
抱著一絲希望懇求道:“醫生,檢查報告上,可以不要寫出我懷孕了嗎?
”
“你不想讓傅總知道?
傅太太,傅總知道你懷孕了,一定會開心的。
或許,就回心轉意了呢?
你還年輕,不知道一個圓滿的家庭,對孩子來說有多重要。
你現在這種情況,與其離婚,不如嘗試挽留這段婚姻。
”
醫生年紀接近五十,應是院長安排的專家,說起話來十分語重心長。
我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就算他的心,並不在我身上?
”
“哎,當了媽,就不能隻替自己考慮了。
你想想,哪兒有孩子不想要父親的?
那在學校都容易被小朋友欺負的。
”
聽完這句,我心中苦澀難耐。
醫生見我不說話,無奈道:“抱歉,這件事我不能幫你,我需要如實出具每一份檢查報告。
”
我從檢查床上起身的同時,B超報告也已經遞到了我手裡。
往門外走去的每一步,都格外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