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幹燥的手掌突然握住我,嗓音像摻了砂礫,“我疼。
”
簡單的兩個字,叫我的心底防線驟然崩塌。
而且,畢竟是槍傷,容不得馬虎。
我盯著他,狐疑道:“傅祁川,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會賣慘?
”
他垂眸,漫不經心:“那你吃這套嗎?
”
“......不吃。
”
我扔下這兩個字,轉身的瞬間又被他用力帶回來,男人破天荒低下高貴的頭顱,聲音和軟道:“我真的疼。
”
這一刻,連我自己都想罵我自己一句,阮南枝,你真賤啊。
可是,想到他的傷,我又無法狠下心來。
心疼男人倒黴八輩子。
這話是沒說錯的。
我終究是妥協了,“藥在哪裡?
”
他溫聲,“沙發上。
”
我走到沙發旁拎著袋子過來時,他已經在床邊坐下了,視線隨著我的動作移動,一瞬不瞬的。
我打開袋子,才發現裡面的東西一應俱全,紗布、碘伏、止皿藥之類的。
一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的樣子。
我疑惑地看著他,“你準備得這麼齊全,是在等傅衿安來給你上藥?
”
——那恐怕來不了了,她在陪你爸。
我在心裡補了一句。
傅祁川皺眉,“阮南枝,你頂著腦袋,隻是為了看起來比較高?
”
“......”
我不是頭一回領教他的毒舌,也無心爭辯什麼,淡聲道:“脫一下衣服。
”
待他脫了衣服,我輕手輕腳地取下層層紗布,看見那個皿肉模糊傷口的瞬間,隻覺得自己的心髒都狠狠疼了一下。
我甚至突然開始想,他那天,為什麼會那麼義無反顧地替我擋下這一槍。
趨利避害,不應該才是人的天性麼。
我得不到答案,隻能小心翼翼地給他處理傷口,他除了教我怎麼換藥,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隻是,額間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
我替他纏好紗布,終是忍不住問:“很疼嗎?
”
“你心疼我?
”
他黑如子夜的眸子對上我的視線,似要看到我心底裡去,又似夾雜著什麼期待。
我被看得心尖一顫,忙避開他的視線,矢口否認,“沒有。
”
“說謊。
”
傅祁川審視地看著我,了如指掌:“你每次說假話,就不敢看人的眼睛。
”
......
最後,我幾乎是落荒而逃。
次日,我特意晚起,以此和傅祁川吃早餐的時間錯開。
他工作忙,早出晚歸,隻要早餐錯開,晚上他回來時,我也已經回房了。
根本不會打照面,等到時間一到,把離婚證拿到手就行。
未料,剛出房門,就和傅祁川撞了個正著。
他穿了套做工精良考究的黑色西裝,個高腿長,整個人清冷矜貴。
但槍傷好像加重了,脊背微微彎曲。
我納悶,“你怎麼還沒走?
”
他冷笑,“這麼怕我?
”
“望周知,怕和嫌棄,有本質區別。
”
我剛說完,看著他黑沉的臉,登時感覺神清氣爽。
傭人忽然上樓,快步過來,“少爺,少夫人,夫人和衿安小姐回來了。
”
我皺眉看向傅祁川,不敢置信道:“你允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