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為了讓太後也感受一番京城燈會的熱鬧,皇後也整了一出皇宮燈會。
地點選在了禦花園。
各宮的宮女內侍都挑了一些人出來,換上民間百姓的服飾,成了賣東西的小販。
攤子物件都是由內務府檢查過了才送進來的。
什麼花燈面具小首飾,還有折扇字畫糖人,各種各樣的小東西,應有盡有,足足占了禦花園一個大角落。
四周掛著燈籠,荷花池裡放著花燈,周邊有百姓打扮的宮女在折燈,一眼看過去,還真像模像樣。
妃子們陪著太後往這邊來,一個個眼中都驚喜得很。
太後見了,更是笑得合不攏嘴,直誇皇後賢惠用心。
皇後嘴上謙虛,心裡也驕傲,為了今日,她不知道忙活了多少個日夜,廢了多少心思,每一點都是親自確認敲定的。
這會得到太後誇贊,心中也著實有幾分得意。
淑貴妃看在眼裡,十分的不服氣,想到今日還在蘇綰寧那裡受了氣,心裡更覺得堵得慌,但是面上卻不顯分毫。
這宮中燈會,主要是安排了妃子們陪著太後逛逛,大家不能出宮,圖個新鮮也圖個懷舊,和外頭是比不上的,自然也就沒有邀請外臣和客人,連皇子們都沒有請來。
等大家都到了時,皇帝也來湊了熱鬧,看著眼前這幅景像,也連連誇贊皇後。
到這裡,皇後也覺得自己的安排,差不多已經完美落幕。
淑貴妃免不了又是一陣心塞。
皇帝陪著太後一起正逛著,就有人來報說君策進宮有要事。
錢公公報得小聲,太後看著也隻道皇帝有事,讓他前去處理。
皇帝向太後告了罪,淑貴妃看著皇後和太後的親密勁,暗自咬牙。
禦書房。
皇帝聽完君策來報,驚愕得差點摔了手中的杯子:
“什麼?
人到了老大府中。
”
一說到大皇子府,皇帝就聯想到巫蠱之術。
這個讓人聞之色變的東西。
過去了那麼久,又一次出現在了自己耳邊,皇帝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雖然事情過去了五年,但是乍一聽到,還是不由得讓人心生恐懼。
巫蠱之事,實在太邪門了。
而大皇子府作為巫蠱之術的沾染者,皇帝亦是抱著能離多遠就離多遠的態度。
哪怕那是自己的兒子。
什麼都比不得自己的命重要。
君策跪在案前,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都和皇帝說了,不過說的方式很巧妙,沒有半點故弄玄虛,看到什麼就是什麼。
原本皇帝聽到大皇子府一下聯想到巫蠱之事的恐慌也消散了一些。
“父皇,眼下東晉九皇子和西涼侍衛已經進了大皇子府,我們是否要派太醫前往?
”
皇帝起身,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這個突發事件,真不好處理。
主要沾染巫蠱之事,後果無法預計。
想到五年前,因為巫蠱之術,他吃不好睡不好頭還莫名的定時疼了一陣,心中就一陣煩悶。
“先讓太醫去看看,把人帶出來再說。
”
皇帝本能的不想和大皇子府牽扯上太多。
“是。
”
君策應聲,直接退下,既沒有問傳那個太醫,也沒有問傳幾個太醫。
很明顯皇帝對於這件事不太願意被提起,他最好不要在這種小事上消磨皇帝的耐心。
剛剛進宮後,在等皇帝來的時候,他就聽到了一個消息,君恆有動作。
看這事情,隻略微一想,君策就知道君恆要做什麼。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來。
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能放過呢。
既然君恆一心要送人頭,他不成全都說不過去。
君策按耐住心中的激動,就等著君恆作死,他要撿一個大便宜。
一想到這裡,君策連走路都腳下生風。
太醫院。
太醫們一聽說是去大皇子府,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太醫院正看著眾人,還好策王等在正廳,若不然,見著這一幕,他面子上也掛不住。
但是這種送死的命令,他也不敢亂發讓人去。
看了地下一眼,指了幾個新手出來。
這種事,太醫院去了人就是,具體是不是資深太醫,想來皇帝也不會太過計較。
太醫院正心裡有自己的打算,對於後頭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也已經想好了說辭。
隻是,那幾個被點到的太醫卻說什麼都不願意去。
齊刷刷跪地求饒,場面看起來很是尷尬。
若是平時,各妃宮中,這種活總有人搶著出診,富貴險中求。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今時眼見的就是去送死,而且還沒有任何好處,哪裡有人敢,其中的關竅,不用太醫院正說,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
隻是,這時候沒辦法,必須有人去,有想巴結太醫院正的太醫,拉出來王太醫的幾個徒弟。
一般好的徒弟都被有些勢力的挑走了,留給王太醫的,都是些窮苦人家的孩子,王太醫照單全收。
這會這些徒弟被人拉出來擋槍,也不敢說什麼。
太醫院正微微皺眉,是覺得他們隻是小徒弟,資格不夠,隻是事已至此,隻能趕鴨子上架了,他總不能自己去。
那些窮苦徒弟們,是敢怒不敢言,也有人看不下去了,和提議那人掰扯,要麼大家都派一個徒弟出來,憑什麼都讓王太醫的徒弟去,這是欺負人。
其他人自然不願意,一時間屋子裡吵吵嚷嚷,不可開交。
有人推門而入,一看來人王太醫,眾人眼睛一亮,目光齊齊落在他的身上。
“發生了什麼事?
”
王太醫今日當值,剛剛為一得了病的妃子請了平安脈回來,自然不知道太醫院發生了什麼,他的一徒弟把事情說了一遍,其他人都不好意思的別開了眼。
太醫院正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以前他是不把王太醫放在眼裡的,不過誰讓人在瘟症時研制出了藥方呢,現在他也得顧忌著幾分。
王太醫看了眾人一眼,開口道:“不必爭了,這件事我去。
”
這話一出,其他太醫皆松了一口氣,太醫院正更是看著王太醫點點頭,表示贊許,假惺惺的過來說了幾句注意安全的話。
王太醫提起藥箱便往外走,他向來是不信什麼巫蠱之術的,雖然五年前的事,五皇子死得蹊蹺,皇帝的頭痛也來的奇怪,但那種怪力亂神之說他是不信的。
無論如何他活到這把年紀,若真有這種事,去長長見識也好,總歸皇帝下了令
該要人去,他便幫這些年輕人擋一擋算了。
看著王太醫出門,他的那些弟子都紅了眼眶。
太醫院正廳,君策等在那裡。
見著來的是王太醫,並沒有太多的意外,原本他以為最多就是一個年輕的太醫被推出去擋槍,倒沒想到是王太醫,如此也好,若他在君恆手上出了事,到時候引起的話題會更大一些。
王太醫在京中的口碑不用說,誰提起來不豎起大拇指?
先不說平時他不問錢財替老百姓治病,就說上一回的瘟症事件,就是他研制出來的藥方,解決了瘟症之亂,就足以讓老百姓對他銘記於心。
君策非常期待,明日京城的老百姓會如何為這位王太醫出頭。
一行人很快到了大皇子府門口,君恆依舊等在那裡,隻是臉色比之前嚴肅了許多,更是半點都見不到前幾日臉上的得意和驕傲。
君策看到這一幕,內心冷笑一聲,這才隻是剛剛開始,接下來他就要君恆,自己跳進自己親手挖的坑裡,再自己親手把自己活埋進去。
君恆看著君策進去時,向他回過來看了一眼,總覺得那一眼讓他心中莫名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越發肯定今日這一切都是君策的手筆,為的就是找出他最大的仇敵來打壓他。
身後侍衛上前:“王爺,就這麼讓他們進去了?
”
君恆開口,“不然呢,本王能攔住嗎?
既然從太醫院請了太醫來,一定是得了父皇同意的。
”
說到這裡,君恆擡頭看天,頭頂漆黑一片,上弦月也隱入了雲層中,天空黑壓壓的沉沉的,看的人心中無比壓抑。
君策帶著人進了大皇子府,王太醫第一時間被請進了屋。
因為知道是十三公主受傷,身邊還帶著兩個女醫。
那兩個女醫原本心中怕的要死,但是一路進來,大皇子府燈火通明,一路都是侍衛,裡面還有東晉的人,西涼的人,還有幾個丫鬟在伺候著十三公主,跟普通的府邸並沒有兩樣,心裡一下放松下來。
楚錦年來的時候,也帶了大夫和女醫,剛剛已經為楚幽檢查過,得出的結論和大皇子君晟說的一樣。
這回王太醫和女醫們配合著檢查把脈,得出結論:傷口很深,離要害相隔非常近,不宜移動,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太醫,大夫,女醫都得出了相同的結論。
楚錦年沒有要求要把楚幽帶走,在太醫們下去開藥方,熬藥的時候,楚錦年找到君晟。
對於楚錦年想把楚幽放在大皇子府養傷幾日的請求,君晟二話不說就應了下來。
楚錦年對這位大周的大皇子,也是有所耳聞。
脾氣好好說話為人和善,如今看來確實如此。
不由得對他的印像好了幾分。
處理好了楚幽的事情,接下來就是關於刺客的事情,楚錦年看向君策:
“這件事,還望策王給我東晉一個交代。
”
君策點點頭,徑直道:“剛剛本王進宮稟報了父皇,父皇已經下令徹查此事,相信不日就會有結果。
一旦有結果,本王一定第一時間告知九皇子。
”
看君策態度那麼好,楚錦年也沒什麼好說的。
君策環顧了幾人一眼,對著大皇子開口道:“大皇兄,關於今日的事情,我已經稟稟告過了父皇,父皇讓我務必查清楚真相,有些細節我想詢問大皇兄一二,不知道大皇兄是否方便?
”
“自然。
”
君晟說著話起身,對著楚錦年一拱手,“九皇子在此稍坐片刻,我去去就來。
”
楚錦年:“原就是我叨擾了,大皇子請便。
”
看著二人出去,去了偏廳,如花悄悄的摸上來,對著楚錦年說道:“公子,這大皇子府,也沒有傳說中說的那麼邪門,我看著就和普通的府邸一樣。
”
楚錦年收回目光,嗯了一聲,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旁如花又說道:“公子,你說這大皇子不會是被冤枉的吧?
”
楚錦年又“嗯”了一聲。
如花發出一聲感慨,“怪不得,我就說了,巫蠱之術什麼時候變成了洪水猛獸,跟老鼠過街似的人人喊打。
再說了,一般人就是想接觸,也接觸不到啊。
還當這巫蠱之術是大白菜了,這些人就是杞人憂天愚昧無知。
”
“公子,你說,這大皇子是誰害的?
”
楚錦年:“誰得利就是誰。
”
如花愣住,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兩圈,突然一拍大腿,“原來如此,這丫的我一看就覺得不是什麼好東西,實在是蔫壞蔫壞的。
敗壞南疆巫蠱的名聲,呸…”
楚錦年喝了一口茶,說到:
“當初的事件全靠一張嘴,肯定說不通,聽聞五皇子就是死於巫蠱之術,這一點肯定沒錯,若不然隻憑一些子虛烏有的猜測就定了大皇子的罪,也太過草率了一些。
大周皇帝雖說不太聰明的樣子,但是也絕不會蠢到人雲亦雲,所以多多少少肯定還是有巫蠱的事。
隻不過設局的人也聰明,事情似是而非,再加以引導,最後再讓人人懼怕的巫蠱收尾,輕輕松松廢一個皇子,還是不在話下。
”
如花:“這麼說,當初大周皇室,跟南疆的有些人確實有勾結?
”
楚錦年:“有肯定是有的,你忘了,五年前,蠱派像暴發戶一樣得了許多東西,那些東西,沒有一定的財力,怎麼能做到,而那段時間,大周就發生了那件巫蠱之事。
”
如花:“這麼說,蠱派利用了大周的某些人?
”
楚錦年:“利用談不上,各取所需罷了。
”
如花鄙夷的撇了撇嘴,呸了一聲:
“這些狗東西太不要臉了,為了錢什麼都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折壽就算了,折子孫福澤。
”
關於大周五皇子的死,是大周的禁忌,但是因為事關巫蠱之事,楚錦年也了解了一些。
死相極慘,五皇子的生母當場嚇瘋。
他身邊的宮人,也一夜之間死於非命,這不是毒能解釋的,必須是要巫蠱之術出來,才能震懾到其他的人。
楚錦年:“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
如花:“這麼說來,這位大皇子可著實冤枉,到底是蠱派做的,公子,咱們作為巫派代表,要不要幫大皇子一把?
”
楚錦年輕呵一聲,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
“不幫,關我什麼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