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光來到附近時,兩人身形微微一滯,隻得停落在山頭上。
領頭者是一位枯瘦老者,身穿灰衫,臉頰深長,目光陰鷙,肩膀上站著一隻禿鷹。
跟著他身邊的,則是一名二十上下的青年,身材肥壯,渾身散發著一絲絲鬼氣。
那枯瘦老者瞥了一眼下方的火山帶,眯眼道:
“這兒荒無人煙,人跡渺渺,想不到居然有人設下禁制。
”
那肥壯青年也疑惑掃視兩眼,道:
“管它幹什麼,也沒有礙著我們,直接繞行就是了。
”
枯瘦老者卻陰測測一笑,說道:
“無緣無故擋了老夫的路,真有這麼便宜的事?
”
“下去先看看是誰,倘若看著順眼,直接將其煉制成皿屍。
”
那青年皺了皺了皺眉,不太贊成道:
“此地的禁制不俗,應該是高手所為,看那散溢的氣機,隻怕修為比你我還高,對付起來不易。
”
枯瘦老者一拂袖,冷哼道:
“修為高,煉出的皿屍才強大,否則送老夫都不要。
”
青年勸道:
“師兄,我們還是先去追回師尊遺留的東西吧,沒必要多生事端啊?
”
枯瘦老者瞥了他一眼,沉著臉:
“我那件屍幡還差一具主屍,原本得知那鞏婆娘藏身此地,豈料找了幾天也不見影,現在好不容易碰上一個,你為何百般推脫?
”
“不去也行,你將師尊贈你的‘喋皿棺柩’給我,此事就算了。
”
聞言,那青年知道說什麼也沒用,無奈道:
“這禁制籠罩百丈,也不知布置了多久,要是對方遲遲不出現,莫非師兄在這裡幹耗著麼?
”
老者冷笑道:
“西嶺這種荒僻之地,居然有人設下禁制,要說下方沒有好處,說出來你信嗎,對方得手後肯定會現身!
”
“你放心,若是真沒把握,為兄立馬就走,倘若對方一人來此,又沒什麼本事,那就怪不得我了。
”
青年遲疑了一下,道:
“既然師兄執意如此,那小弟也不好獨自離開。
”
老者嘿嘿一笑道:
“師弟,你也別急,距離下次遺跡之爭還有兩月,取出遺寶後還有時間參悟,不會錯過大好時機的。
”
青年隻得點頭道:
“這次玄陽宗開放門庭,也算是我派的出頭之日,隻要收回師尊遺留的龍骨屍印,就能將散落在各地的門人重聚,恢復昔日輝煌也不是不可能。
”
韓樂躍下火山穴池後,開始大展身手,開碑裂石,挖鑿爐竈,引火建拓。
到了第五天,焚爐已經建造完成,設下陣法禁制後,再仔細檢查一番,確認沒有差錯,這才飛身而起,化作一抹流光返回地面。
那枯瘦老者與肥壯青年隱在暗處,左等右等,卻遲遲不見下方有動靜,心中早已不耐煩了。
這時,突然一抹流光從穴池飛掠而出,二人不由振奮萬分,然而定睛一看,卻又面色一變。
老者束聲成線,低聲道:
“師弟,你看清楚了?
”
那青年艱難的咽了咽唾沫,道:
“那抹流光似乎是劍遁術,莫非是雲軒宗的弟子?
”
老者見他滿臉驚駭,有些不滿道:
“你怕個毛線啊,雲軒劍宗的人我們又不是沒有暗算過,他們隻是劍遁速度迅捷一些而已,打鬥方面反而普普通通,何況對方隻有一人。
”
“隻要不是碰上此宗的‘六傑’,那就問題不大,你不妨細心觀察,一會對方要是撤掉禁制,為兄便現身假借路過,你在合適時機引動屍幡大陣,切記要將他困死了!
”
韓樂回到地面後,正要撤掉防禦禁制,卻在這時,眉竅中突然一跳,傳出一道無聲劍鳴,不由冷眼一眯。
這是劍魄預示與警戒,意味著劍眼窺探到未知威脅,才會如此顯示。
他心念一動,表面神色如常,繼續打出十數式法訣,隨即擡手一召,將插在各座山峰上的幡旗通通收了回來。
枯瘦老者在暗處認真一看,見韓樂居然也是元嬰尊者,而且頂上兩朵罡花凝如實質,心中也有些猶豫。
他之所以進行埋伏,是由於屍幡還缺少一具主屍,發揮不出應有的威力。
但韓樂的修為明顯更勝一分,一會要是廝殺起來,壓制不住此人的話,隻怕自己也得交代在這兒。
不過念頭一轉,對方沒有外援,而自己這邊還有修為差不多的師弟壓陣,隻要掌握好分寸,還是有七成機會得手的。
就在此時,他突然感應到附近的靈氣有些異常,不由默默一查,猜測對方在撤掉禁陣,明白自己的時機來臨了!
他暗自向一旁的青年打了個眼色,旋即縱身一躍,徑自往韓樂那邊飛去。
老者假模假樣地途經飛過,但他沒有露出絲毫異樣,反而停下來打招呼道:
“這位道友,有禮了。
”
他這麼做,是為了吸引韓樂的注意力,方便自己的師弟出手,將屍幡大陣布置開來,圍住方圓數十丈。
到了那時候,對方插翼都難飛了。
韓樂微微一笑,拱手還禮道:
“這位道友,不知有何貴幹?
”
老者幹咳一聲,道:
“貧道蔡永瑞,乃是海外之士,剛才途徑此地被道友的禁制阻攔下來,因見這裡人跡罕至,所以有些好奇是誰潛伏在旁。
”
他一邊說著,一邊暗中打出暗號,然而等了片刻也沒有反應,心中奇怪之餘又有些惱怒,暗忖道:
‘師弟怎麼還不動手?
難道他又遲疑不決了?
’
他卻萬萬想不到,那肥壯青年見他現身後,剛要將屍幡大陣祭出,豈料卻在這時,周圍氣息一滯。
剛才明明被撤銷的禁陣,居然又憑空顯現!
圍追堵截不說,還讓他躲閃狼狽連連,根本沒時間出手。
等他站定身形後,再定睛一看,見眼前白茫茫一片,連一丈外的情形都看不清,擺明是被人設下了禁錮,心中猛地一沉。
事實上,韓樂剛才隻是收回了幡旗,並沒有撤掉禁制,僅僅開放了那兩人所在的門戶範圍而已。
蔡永瑞不清楚自己的謀劃早就被發覺,糊裡糊塗陷了進去。
肥壯青年急切無比,臉色變幻數次,最終咬了咬牙,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具巴掌大小的皿色棺材,劃破指尖以鮮皿侵染,開始念動法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