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博易聞言,愁眉苦臉道:
“我倒是有這個打算,可宗派那邊下了死命令,不做也不行啊。
”
清瘦老者眼帶憂色,又道:
“那不如這樣吧,先將門人弟子撤離此地,隻留下我們幾個鎮守即可,免得斷了傳承啊。
”
杜博易眼眉一皺,說實話他也早就計劃讓弟子們撤離,但現實根本不允許。
自從破解那座封禁地以來,為了防止消息洩露,雲虛門方圓百裡內都在雲軒宗的嚴密監控之下,根本沒人能隨便離開。
而且,為了防止他們消極怠慢,雲軒宗每隔一個月,就會派高層前來督查。
清瘦老者似乎看出他的為難,提議道:
“小弟有個建議,既然邪瘴的殺傷力如此恐怖,不如就將罹難的弟子人數虛報三成,每隔幾天便讓三兩名弟子暗中離開,難道對方還會逐一檢查不成?
”
杜博易略一沉吟,似乎有些想法,問道:
“真要這麼做的話,這些弟子怎麼轉移也是個問題吧?
”
清瘦老者想了想,道:
“可以想辦法轉移到近交的門派——”
但他話語未完,杜博易便出言反駁道:
“這很容易走漏風聲,要是有人暗中向雲軒宗舉報,後果不堪切想。
”
這時,譚良俊忽然臉色一動,看著兩人道:
“小弟想到一個辦法,這件事不如就拜托祁尊者來辦如何?
”
“之前聽他說過,他所在的門派處於靈樞州東北部,要是安置在那邊,雲軒宗也無力過問。
”
杜博易雖然覺得讓祁元龍幫忙頗為合適,但至於能不能成,還得看對方願不願意。
譚良俊從大殿中出來後,便往半山腰的丹室而去。
此地目前已經成為祁元龍的煉丹場所,他進入丹室時,一股灼熱火浪撲面而至。
譚良俊擡眼一看,見對方煉丹正處於關鍵時刻,明白自己來得不巧,便到一旁坐著等侯。
約莫半個小時後,一爐丹丸終於出爐,十數位輔助煉丹的弟子早已筋疲力盡,但仍強撐著吞服丹藥,默默調息片刻,等待下一批次的煉制。
他們雖然煉制得辛苦,卻可以提前獲賜祛毒丹丸,比無緣無故死掉好太多了,因此就算再辛苦也不敢推搪。
祁元龍將爐火壓下,卻並沒有理會譚良俊,就在原地閉目調息起來。
直到半個小時後,他恢復半數法力,這才睜眼看來道:
“譚道友前天才取走一批丹藥,怎麼今天又來了?
”
譚良俊拱拱手道:
“這次前來,乃是有其他事要麻煩道友。
”
祁元龍嘿然一笑,道:
“那就要看是哪方面的事了。
”
譚良俊伸手捏了個法訣,撐起一團光幕將二人所在之地隔絕,旋即將目的說了出來,這才拱手一揖道:
“我雲虛門已經無路可走,還請道友幫幫忙。
”
祁元龍聞言,心中思忖起來。
他之所以前來此處,不外乎是為了時刻關注封禁之地,倘若發生了異變,就能實時通知韓樂。
至於為雲虛門弟子祛除毒瘴,隻是為了近距離方便而已。
如今對方忽然提出要將弟子暫寄到赤極門,這卻是有點出乎意料。
他暗忖道:
‘雲虛門乃是雲軒宗的附屬門派,府主以後想要來此,隻怕也得找個正當理由,既然對方主動要求,那卻是最好不過。
’
盡管心中想法如此,但他臉色仍舊淡淡,推搪道:
“如此復雜的事,祁某不是一派之主,隻怕很難作出承諾。
”
見他開口婉拒,譚良俊微微一嘆道:
“祁道友,你也看到我雲虛門遭受邪瘴所害,一眾門人已經危如旦夕。
”
“隻要道友能答應此事,不管你看上我派什麼,盡管拿走便是。
”
祁元龍略一沉吟,似乎頗感為難的道:
“不是我鐵石心腸,畢竟本人隻是遊歷到此,想救也救不了幾個,難道你還打算將門下弟子全遷移到我赤極門不成?
”
譚良俊見對方肯松口,心中一喜,當即躬身一揖道:
“倘若道友真的能幫遷,我雲虛門必將你奉為太上長老,享譽千年。
”
祁元龍卻擺擺手,冷笑道:
“享譽千年?
要是我真的幫你,你雲虛門是保存下來了,但雲軒宗必然會將矛頭指向我,到時還有命享?
”
譚良俊怔了一下,吶吶道:
“隻要遷移的過程嚴格保密,又有誰會知道是祁道友做的,到時真要洩露出來的話——”
他咬了咬牙,正色道:
“那道友就將此事推給我雲虛門,免得連累了你。
”
祁元龍沉默了一下,道:
“此事說得輕巧,而且你無憑無據,也做不了主吧?
”
譚良俊見他放下了姿態,頓時大喜道:
“此事簡單!
在下當即就可以去找門主,為你討來契約文書。
”
他怕祁元龍反悔,不等對方開口,便急匆匆驅散隔絕之光,快步走了出去。
祁元龍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怪異之色。
隻要對方真的訂下契約文書,那將來自己行事,就變得光明正大了。
譚良俊離開丹室後,便急不可耐往大殿走去。
卻在這時,一名侍童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道:
“譚長老,大事不妙了!
雲軒宗的派遣使已經來了。
”
譚良俊臉色一變,驚疑不定道:
“一個月的時間還沒有到,怎麼提前來了?
你知不知來人是誰?
”
那侍童道:
“弟子看得一清二楚,正是那姜學真!
”
譚良俊渾身一震,姜學真乃是雲軒宗七大殿主之一。
此人心性孤傲,性情清高,行事卻又極盡奢華,貪圖美色,每一次前來進駐,雲虛門上下都被其折騰得痛苦不堪。
他勉力壓下心中的不安,鎮定心神道:
“派遣使來到哪兒了?
”
侍童躬身道:
“已經來到門庭前,門主已經親自去迎接,讓長老趕緊去大殿。
”
譚良俊腦中念頭急轉,雖然事出有點反常,但既然對方已經到了,唯今之計隻能先應付過去。
他一路忐忑而去,片刻來到大殿,擡眼一看,便見門主杜博易與兩位師兄已經到了。
而正上方,一名華袍中年大馬金刀坐在主位上,正握著酒杯自斟自飲。
此人身長九尺,髯長二尺,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隻是眼眸銳利如劍,顯得有點盛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