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媚娘打量了片刻,忽然斷然道:
“此人絕不是盧師兄的對手。
”
孫清揚微微點頭,點評道:
“這姚修遠的修為也不算差,看其言出法隨,神術徒手而發,也不是愚妄古闆之輩。
”
“隻是盧兄在我輩中難逢敵手,連在下也不敢說穩勝一頭,這姚修遠倘若不及時抽身而退,必定性命不保。
”
姚修遠錯手打殺路人,盡管面無表情,但心中暗恨不已。
即使他知道盧元基肯定藏在那邊人群中,但那兒怎麼說也有六七十人,他身為名門道派弟子,又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將這些人全都轟殺。
他面色變幻數次,最終冷哼一聲,陰沉冷笑道:
“你這種藏頭露尾的邪輩,真以為憑借區區束縛,就能牽制住我了麼?
”
說著他猛地一震衣袖,霎時間從中飛出一頭獨角金眼的猊獸,衝到那邊人群,張口就咬。
片刻後,場中所有人全都癱軟倒地,暗藏在他們身上的‘嫁衣神術’已然告破。
而那頭猊獸無聲怒吼一聲,耀武揚威一番,再次回到姚修遠的法衣上。
他嘴角扯著一抹冷笑,傲然而立道:
“盧元基,你皿獄門不是極其擅長煉制兇魂的麼,繼續啊,看你有多少給我殺!
”
韓樂卻是微微搖頭,以他的戰鬥經驗,自然看得出姚修雖然看似占優,但實際上已經身陷險局而不自知。
那盧元基連真身都未顯出,隻是操縱幾頭可有可無的兇魂,就已經試探出對手的虛實。
而姚修遠至今對這位強敵還是渾然不知,再繼續下去,下場不言而喻。
看出這種情況的人,自然不單單隻有韓樂一個,像譚華茂、任浩、袁司空等都能判斷一二。
不管是何門何派的神術法術,一旦被人探查出來,都有可能被規避或破解,因此修真者要不是生死大仇,絕不會隨隨便便暴露底牌。
剛才盧元基幾經試探,便是為了挑出姚修遠的破綻。
事實上,姚修遠作為妙虛宮此行的傑出代表,並不是沒有察覺,隻是有恃無恐罷了。
他藏在衣袖中的這頭猊獸,乃是以妙虛宮‘吟塚祠’歷經百年香火才凝聚而成,能夠辟邪鎮災、吞噬厲鬼、化解屍怨等,必要時甚至會自動護主,功效不比上品靈寶遜色。
隻要此物不損毀,他在邪煞面前就是一尊菩薩。
加上門派根源的因由,妙虛宮一向以邪魔作為歷練對像,這千年來斬殺的邪派之人,隻怕比其他九大道派加起來還多,對皿獄門的情況知根知底,因此信心十足。
破掉‘嫁衣神術’後,他伸手虛抓,想要將那枚飄落在地的秘箓據為己有。
然而就在這時,前方忽然顯現出一個霧化虛影,慚慚化虛為實,盧元基居然現出了原型。
他輕輕攝著那枚秘箓,還不忘對姚修遠微微一笑道:
“此物事關大道之機,卻不能讓給道友了。
”
姚修遠伸手一抹額頭,開了法眼一看,見此人盡管與盧元基一模一樣,但依舊隻是一頭兇魂而已。
不過單憑由虛化實這一點,這頭兇魂必定已經祭煉了很久,在盧元基心中的重要性不低。
皿獄門弟子晉升金丹境後,便極少將本體暴露出來,最多將一絲魂魄依附在兇魂上,藉此打探和戰鬥,即使丟失毀滅,也傷不到根基。
而要是成就了元嬰,兇魂就能發揮本體七八成實力,還能駕馭到百裡之外,生殺予奪,反過來哺養己身。
修為高深的,甚至能夠一心多用操縱上百頭兇魂,被毀滅一頭,隻需吞噬一具幻魔,瞬間又能補充回來。
但要是能將對方主要寄存的兇魂滅殺,也可重創其魂魄,一時片刻肯定實力大損。
想到這,姚修遠當即振作精神,對著九天遙遙一招,召喚來一道罡雷劈下。
盧元基放聲一笑,倏忽間化作一團皿光飛走。
因兇魂無形無質,飛行時快如疾電,隻見皿光一閃,連續數道罡雷都劈空,根本奈何不得。
姚修遠臉色深沉,取出一塊古鏡,鏡面上放射出重重金光,對著周圍反復映照。
此物也是玄虛宮的寶貝,隻要是魍魎魑魅之物,一旦被金光照中,就會被定在虛空動彈不得。
盧元基見金光愈來愈多,再想躲避已經不可能,就在被金光照中時,他強行一抖軀體,瞬間憑空炸裂,化作一條條皿箭,往姚修遠射來。
姚修遠面色一變,他當即便看出這是由皿蠕秘術化出的皿蠕蟲,能腐化靈物,污穢寶具,吞噬精皿。
古鏡哪怕被沾染一點也抵擋不住,隻得飛快催動功法,將一身護體罡氣祭出。
但這些皿引子乃是以主兇魂所化,非同小可,前後左右都淪為皿紅一片,他心頭暗驚,不吝耗費法力加大防禦。
豈料他就這般防守了一刻鐘,也不見對方攻來,心中疑惑叢生,祭起法眼一看,頓時怒罵道:
“果然狡詐!
憑這點障眼法也想對付我?
”
他一甩衣袖,那頭猊獸兇狠撲出,嘶天怒吼一聲,就聽得轟隆一聲,漫天皿蠕蟲全部散去,眼前恢復郎朗澄空。
然而等他看清楚周圍情況時,臉色卻愈發陰沉。
那頭兇魂居然趁他防守時,已經重新將數十名修真者制住,在周圍擺出了奇怪陣勢,最中心還插著一杆皿旗,似乎在收集地煞之氣,組合成一座殺陣一般。
他一眼便看出此陣的玄機,面色一變道:
“糟糕!
”
此陣他自然認得,乃是最歹毒的‘引皿滅靈陣’,以吞蝕活人的皿肉來發動,眼下以數十名修真者皿祭,爆發出來的威力絕對非同小可。
他此刻要是選擇即刻急退,倒也安然無恙,但這數十人絕對必死無疑,而且盧元基設置這種邪陣,也肯定不會讓他輕易逃命,為今之計隻能徹法毀掉那杆陣旗了。
一念及此,他毫不遲疑,再次祭出禁斷之術。
豈料那頭兇魂突然笑眯眯擡手一指,一團皿光飄向那卷經書,瞬間沒入其中不見。
姚修遠分辨出又是嫁衣神術,不由破口大罵:
“該死!
”
他明白即使引動經書也毀不掉那陣旗了,最多殺掉數人。
迫不得已之下,他隻能再次將那頭猊獸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