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之中,陷入一片緘默。
孔星傑有些心神不寧,他也不清楚韓樂會不會派自己上場。
到時一旦對上駱永浩,他自問絕對是有死無生,不由躊躇道:
“再過三天,就是玄陽宗的迎客宴,今天的事必須告知韓尊者一聲,也好提前防範。
”
郭道人想了想,忽然定定看著他,問道:
“孔道友,倘若韓掌門碰上那駱永浩,你認為贏面有多少?
”
孔星傑遲疑了一下,搖頭道:
“這個,,很難界定啊,我至今都看不清韓尊者的深淺,至於那駱永浩——”
聽到這種答復,郭道人卻若有所思的沉吟起來。
孔星傑見狀,不由問道:
“郭道友,你一向智計不俗,是不是有對策了?
”
他原本不抱希望,豈料郭道人卻點點頭道:
“也未嘗不是沒有辦法。
”
孔星傑心神一振,一臉期待道:
“哦?
到底該如何破局?
”
郭道人淡然道:
“聽說碧濤宗為了與玄陽宗對抗,也在招攬八方來客,我們沒必要死磕玄陽宗,反正還未簽訂,改投碧濤宗又如何。
”
孔星傑微微一怔,片刻才醒悟過來,遲疑道:
“碧濤宗會歡迎我們?
”
郭道人擺擺手,道:
“我們又不是反叛,有何不可?
說起來,我們隻是三世子邀約而來,但對方已經鋃鐺入獄,已經沒有太大約束。
”
“更何況,韓尊者雖然是赤旭城主,但與玄陽宗素無聯系,目前碧濤宗氣數正旺,轉投不但減少威脅,一樣有好處可拿。
”
孔星傑沉思一下,搖頭道:
“這卻不妥,既然碧濤宗一家獨大,我們投過去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這意義不大吧?
”
郭道人微微一笑道:
“那你可知,玄陽宗要是隻靠招攬來的修真者,是絕無可能勝出的,我們這些外人最多隻能算是消耗,當中必定準備了後招。
”
“倘若我猜得不錯,這次爭鬥必定比前幾次還要慘烈,上場機會隻怕多的是。
”
玄陽宗雖然也花費大力氣招攬修真者,但士氣不振,人心惟危。
而且這一戰,牽涉到宗派的生死存亡,自然不會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外來者身上。
孔星傑聞言,緘默片刻,道:
“郭兄此言未嘗沒有幾分道理,要不去跟韓尊者說說——”
然而不等他說完,郭道人已經笑著擺手道:
“小弟剛剛成為赤極門客卿,有些話不便多說,但你卻沒有這些障礙。
”
孔星傑點點頭,站起道:
“既然如此,那小弟就去一趟。
”
他離開院落,來到後方的一座別苑。
此地正是韓樂的居所,在外面回稟一聲,便被請了進去。
與韓樂互相見禮後,便將今天面談的事情告知。
韓樂聞言,心思略略一動,郭道人說的計策,放在平時,或許不失是好主意。
但他這次參加遺跡之爭,目的卻是那幾種奇珍。
特別是鳳根髓,已經得知玄陽宗珍藏著不少,而碧濤宗即使有,估計數量也不會多。
他暗忖道:
‘自從來到靈樞州後,自己還沒有碰上厲害人物,與十七派鬥法時遇上的邪修相比,更是差遠了。
’
‘這駱永浩既然傳得如此玄乎,能與其打擂台也算難得,一來可以磨煉新習神術,二來要是勝出,那報酬便多得多了。
’
三天後,玄陽山,彩帶飄飄,金光灑地,上百名靚麗侍女排成兩列,恭候著各方來客。
山上的霧氣禁制早已被撤除,隻見上方架設著一座百尺高台,珠光嶙峋,旗帶飛揚。
韓樂一行人駕禦飛舟而來,從半空俯視,見下方雲堦月地、璇霄丹闕、宮殿連綿,一副大派氣像。
郭道人不無感嘆道:
“單看這副景貌,又有誰會想到玄陽宗已經失了底蘊,早已每況愈下了。
”
孔星傑對玄陽宗沒有多少好感,不鹹不淡道:
“那是,不過虛有其表罷了。
”
這時,下方流光一閃,一名玄陽宗弟子飛了上來,拱手道:
“不知幾位貴客來自何處?
”
錢佟從乾坤袋中取出邀請函,那弟子接過一看,恭敬道:
“原是來自赤旭山的韓掌門,請跟晚輩來。
”
這次受邀而來的人,都是有能耐的元嬰尊者,那些晚輩或門人,隻能在山腳下享用晚宴。
這弟子見韓樂身邊都是尊者,隻有錢佟一個晚輩服侍,倒也不加阻攔。
玄陽宗的弟子,基本都是西夏國王公貴族,比較注重禮儀,哪怕受邀登台,也會按照身份地位排席。
隻有與玄陽宗關系不俗,或者本事高強之輩,才會被請至上座。
對大多數人而言,韓樂的名氣不高,但見其一行人中有四人是尊者,雖然不清楚來自何方,那弟子也不敢安排最次的下座,而是請到中座。
韓樂擡眼掃視一圈,見此地視野開闊,殿外流水淙淙,落英繽紛,也算景色宜人。
他又瞥了周圍落座之人,達到元嬰二重的隻有他一個。
而上座那一排,倒是坐著幾名修為相仿之輩,但元嬰三重的人,卻暫時還沒有。
實際上,在整個靈樞州中,除了大派弟子能修煉到元嬰境外,其他人能達到偽元嬰已經十分不易。
即使有幸突破元嬰,大多數壽元都超過三百載。
這些人,要是沒有天大機緣,後半輩子都不可能有大突破,也就死了這份心,安享晚年算了。
他目光掃過,正好看到附近一桌也有人看來,見他修為深厚,面色暗自一驚,連忙側身見禮。
韓樂微微一笑,也擡手還禮。
這時,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不由看向坐在一旁的孔星傑,問道:
“孔道友,在座可有你的師兄弟?
”
孔星傑打量幾眼,低聲道:
“有是有,不過已經失去師兄弟情義,隻有刻骨仇恨。
”
說著,他悄悄指向其中一桌,道:
“左三桌,穿黑袍的兩個便是。
”
韓樂順勢望去,見三十丈外的一桌酒席上,坐著兩名黑襟連帽的道人。
左邊那人年紀稍大,看起來五十餘歲,鬢生白發,目光陰鷙。
而另外一人頭發稀疏,鷹鉤鼻,臉頰狹長,尖嘴猴腮,面貌難看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