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想著梁王沒那麼快回來,便對蘇青道:“不如,你陪我一同去看看柳柳吧!
”
蘇青道:“我去過,被老太君趕出來了,你也見不到的,老太君現在是不管這麼多,捆也得把她捆上花轎。
”
子安沒想到事情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她一籌莫展,“這可怎麼辦?
難道要讓柳柳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嗎?
”
蘇青道:“你有什麼辦法?
蕭拓這個混蛋光長鼻毛不長腦子。
”
兩人正愁著,便見梁王一瘸一拐地走回來了。
他看到子安和蘇青都在,便揚起了笑臉,“都來了?
”
子安道:“是的,都等你小半天了。
”
梁王坐下來,笑容依舊,“本王入宮了。
”
“嗯,我知道,剛才你府中的人都跟我說了。
”子安看著他,覺得他的笑容有些怪異,勉強得很。
“是的,”梁王舒了一口氣,然後擡頭看著子安,“你在這裡就好,本王剛好想跟你說件事情,你以後不必來給本王治腿了。
”
子安怔怔地看著他,“為什麼?
”
梁王微笑,“這樣不是挺好嗎?
習慣了,忽然讓本王像個正常人一樣行走,本王還不習慣呢,而且,你也說治療都把骨頭敲斷重新接,這想起來就覺得痛啊,本王是受不得痛的人,還是不要治療了為好。
”
蘇青奇異地道:“你還受不得痛?
之前你中箭,哼都沒哼過一聲的。
”
子安看著他,他擠出勉強的笑臉,盡力地明媚,但是眼底那一抹悲傷卻是笑容都掩蓋不住的。
她明白了,皇後傳召他入宮,是讓他自己放棄。
子安心裡頭升起怒氣,皇後怎麼能這樣做?
這要他承受多大的失望和傷痛?
還有被這個更傷人心的嗎?
“痛楚方面,我可以想辦法,隻要你願意。
”子安看著他道。
梁王擺擺手,“不了,這樣挺好的,對了,本王馬上要成親了。
”
他笑著,得意地看向蘇青,“本王始終是比你早成親啊。
”
蘇青愕然地問道:“你娶誰家的女子?
”
“林家大小姐,之前打算嫁給相爺的那位。
”梁王說。
子安幾乎連桌子都給掀了,她冷笑,“你同意了?
”
他把府中的人都給遣走了,做好了所有心思去等他所愛的女子,卻被告知要娶一個不喜歡的人?
“為什麼不同意呢?
”梁王奇怪地看著她,“林家大小姐不錯的,模樣很好,出身好,最重要的是,林家大小姐沒有兄弟。
”
無子,便外戚不多,子息不繼,娶了林家的大小姐,以後不會有什麼威脅。
當然,更重要的是,林大人官位不高,幾乎是沒有利用的價值。
“懿兒呢?
懿兒怎麼辦?
你真要放棄嗎?
”子安逼問道。
梁王奇異地看著她,“你知道懿兒?
懿兒是個好姑娘,她或許早就成親了,而且,本王雖然喜歡過她,卻沒想過要娶她啊,她始終是西南女子,出身低微,配不起本王。
”
他伸手,倒了一杯茶,子安看到他握住杯子的指尖都微微發抖。
他傷心,又憤怒,卻不得不裝出這個鬼樣子來安慰真正關心他的人。
蘇青也看出了不對勁,“梁王,你可以拒絕,你很喜歡懿兒,而且,懿兒未必會成親,何不去找她?
”
“不找,有什麼好找的?
那種平民女子隻是用來消遣的,消遣過後就像垃圾一樣扔掉了。
”
他大口喝完杯中茶,“行了,你們都回去吧,本王還有事。
”
說完,便往外走。
子安迅速站起來攔住他,“我知道,皇後娘娘是怕你威脅太子,所以叫你放棄治療你的腿,甚至還給你安排這樣一門親事,你可以反抗,你沒必要聽她的。
”
梁王看著她,嗤笑了一聲,“瞧你說的什麼話?
母後怎麼會這樣對我?
是我自己放棄不治療的,而且,林家小姐我見過,真不錯,是我決定娶她的,行了,別胡亂猜測,回去吧,等著喝本王的喜酒。
”
“梁王……”
“行了,去吧去吧,別妨礙本王,本王回頭還約了林家小姐去賞她娘的花呢。
”說完,推搡著蘇青和子安。
子安與蘇青對視一眼,隻得暫時離開。
梁王看著他們走,然後,緩緩地坐在石階上,輕輕地敲著自己的腿,笑著說:“這不是挺好的嗎?
要成親了。
”
他的笑容,一寸寸地變成了僵硬的石頭。
“鑫兒,你的隱疾能治好,母後真的很高興,說不出的高興,母後沒有遺憾了,能看到你像正常人一樣活著,真的沒有遺憾了。
”
“母後很希望能看到你的腿好起來,和所有正常人一樣,不再被人恥笑,但是,你一旦好起來,你想沒想過,某些有居心的人便會分化你們兄弟,你便會成為別人的兇器,傷害你弟弟的兇器,你真的願意這樣做嗎?
”
“你弟弟雖然沒什麼出息,但是天性純良,對你又是極為體貼關懷,你也不忍心看到他被褫奪太子之位,是不是?
你比他出色太多了。
”
“母後給你安排了一門親事,是一位賢良淑德的女子,是林侍郎的孫女林大小姐,之前相爺對她也是贊譽有加的,一定會成為你的賢內助,且也不會嫌棄你的殘疾。
”
“如果你不同意,母後也不會勉強你的,對了,那位懿兒姑娘還在京中吧?
此等女子也妄想成為王妃,簡直白日做夢,放心,母後會替你處置了她。
”
他聽到自己跪下來的清脆聲音,“母後,兒臣怕痛,不能忍受斷骨重接的痛楚,這點,兒臣會自己跟皇嬸嬸說。
至於娶親,這是兒臣一直所夢想的,叩謝母後的安排。
至於懿兒,兒臣不見她許久了,母後沒必要去找她。
”
“阿金,取酒來,本王有喜事,需要慶祝一下!
”梁王揚起脖子,高喊了一聲。
他扶著圓柱站起來,冷冷地笑著,“母後啊,其實你分明知道,是他推我的,是他處心積慮害我受傷,害我成了廢人,本性純良?
”
她一直都知道,這麼多年,縱然他成了殘疾的,他也沒有放過他。
這一切一切,她都看在眼裡。
她把懿兒也看在眼裡,她知道,唯獨這個女子給過他塵世間一點溫暖,她以懿兒來威脅他,好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