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庭有一個巨大的用餐廳,是專門為沈家族人聚餐所建。
不過平日裡南苑、西苑和東苑不對眼,一般不會坐在一起吃飯。
距離上次沈家嫡系齊聚用餐,已經好幾年了。
眼下老太爺回歸,除了少許幾個無法出關的族老,其餘嫡系的人都到了。
沈元基依舊高居首座,身旁圍着沈興昌、沈慶、沈賀等人。
他渾濁的眼睛,不斷掃視着沈家嫡系這些年輕人,半晌,内心不禁長歎一聲。
沈家立足帝都這麼多年,已日漸西山了。
年輕一代,看得過眼的寥寥無幾,眼下又無人能接替他的地位,他如果死了,沈家定會一落千丈。
“老太爺,您怎麼了?
”
沈慶察覺到沈元基眼裡閃過的那一抹失落,忍不住小聲問道。
沈元基淡淡一笑,說道:“沒什麼。
”
衆人見他不願意多講,也不敢追問下去。
突然,沈元基感慨一句,“沈慶,李湛那小家夥,真不錯啊。
”
看了一圈自家的小輩,又拿李湛對比了一下,沈元基隻覺得自家的小輩,就是一群混吃等死的家夥,沒眼看。
衆人不由愣住了。
沈慶受寵若驚,謙虛笑道:“是啊,不過那孩子,還有成長的潛力。
”
“嗯,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
沈元基笑了笑。
沈賀聽得心裡很不是滋味。
沈元基回來了,沈家的事,幾乎是他一言決斷。
今日沈家嫡系齊聚,沈元基又當衆誇贊李湛,沈雨涵和他的婚事,已經是闆上釘釘了,誰都改變不了。
這時,李湛和沈雨涵并肩走進會場。
“太爺爺。
”
“太爺爺。
”
李湛和沈雨涵快步走到沈元基面前,輕聲問候了一句。
“好好好,人都到齊了,開席吧。
”
沈元基笑了笑,突然說道:“小涵,小湛,你們坐我旁邊。
”
此言一出,身旁衆人驚駭不已。
這可是正式的家族宴席啊,有資格和老太爺坐一桌的,隻有那幾位執法族老。
老太爺如此行徑,意思不言而喻了。
很快,宴席開始。
也許是沈元基坐鎮在這裡原因,沈家衆人顯得拘謹無比,沒有人敢喧嘩,更沒有人敢争吵。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沈元基輕輕咳嗽了一聲。
場面瞬間針落可聞,衆人的目光幾乎是同一時間看了過來。
“老夫知道,你們當中,有不少人認為,老夫已經活不久了。
”
沈元基心平氣和,但落到衆人耳中,卻如晴天霹靂。
沒等衆人開口,他擺手笑道:“這是事實。
所以,你們找退路,尋後路,老夫不反對。
”
聽得這話,沈賀等人呼吸不禁沉重了幾分。
其餘人眼神也不住的閃爍起來。
樹倒猢狲散,牆倒衆人推。
沈元基如果仙去,其他家族肯定會群起而攻,趁着還有時間,謀一條出路、退路,其實并不過分。
“你們當中也有人,想用聯姻的方式,以此鞏固沈家的地位。
”
沈元基神色有些暗淡,輕聲說道:“我深以為然!
”
“什麼!
?
”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東苑衆人驚駭萬分。
老太爺想幹什麼?
難道要同意把沈雨涵嫁給呂陽亦或者秦爽嗎?
那李湛呢?
李湛算什麼?
李湛和沈雨涵聽得這話,臉色同時變了。
“太爺爺.....”沈雨涵臉上浮起幾分焦急。
沒等她把話說完,沈元基便擺手制止。
“哈哈哈,你看那小子呆滞的樣子。
”
“百轉千回啊,這小子空歡喜一場。
”
“嘿嘿,老太爺英明啊。
”
沈賀、沈戊、沈榮幾人,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看來老太爺權衡利弊後,最終還是決定聯姻啊。
李湛啊李湛,這就是沒有底蘊根基的下場。
就算你們兩情相悅又怎麼樣?
就算你得到老太爺的認可又怎麼樣?
老太爺是沈家的基石,他看人是隻會從大局觀出發,為了給沈家留住後路,隻能棒打鴛鴦啊。
李湛瞠目結舌,拳頭握得咔咔作響,額頭上的青筋更是一條條顯露了出來。
他不敢相信,自己付出了這麼多,辛苦了這麼久,最終卻換來這樣的結果!
他怎能甘心。
“别亂來!
”
沈慶清晰看到李湛眸子一閃而過的憤怒,臉色稍變,趕緊運轉内勁,在他耳畔怒吼了一聲。
那幾個執法族老,目光不約而同定格到李湛臉上。
但凡李湛敢做出一點不敬的行為,他們會讓李湛當場飲恨于此。
“太爺爺!
”
沈雨涵焦急萬分,在衆人駭然的眼神中拍案而起。
沒有在乎其他人憤怒的眼神,沈雨涵神情堅定,冷聲開口,“想強行讓我聯姻,把我的屍體擡過去吧!
”
“放肆!
”
“沈雨涵,誰給你的膽子,敢和老太爺如此說話。
”
幾個執法族老眸子立刻浮起憤怒的火焰,冷冷叱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