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一笑,大大咧咧便坐了下來。
坐定之後,張寶兒看了值勤校尉一眼,微微笑道:“這位兄弟,要不你也來喝口茶吧!
”
值勤校尉慌亂地搖搖頭,趕緊把目光移向别處。
張寶兒又對周賢與馬鳴道。
“你們也坐吧?
”
周賢與馬鳴趕忙擺手道:“大人,我們還是不坐了,免得被馮将軍小看了,站在這裡挺好!
”
“那好吧!
反正現在也是閑着,我就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
“什麼?
他在營門外喝茶吃點心講故事呢?
”
與張寶兒的恬淡不同,馮永此刻卻有些煩躁。
本想将他們晾在營門外,折一折張寶兒的面子,誰知這張寶兒卻比自己還惬意了許多。
“你們怎麼看?
”他望向身邊的兩個将領。
其中一個絡腮胡子火氣頗大:“我早就說過,有什麼事當面鑼對面鼓也就是了,可将軍你……”
“放肆!
”絡腮胡子平時就對自己不服,這讓馮永心中很是窩火,聽他這麼一說忍不住對喝斥道。
絡腮胡子氣呼呼坐下不再說話了。
另外一個中年漢子對馮永勸道:“将軍,要不還是去請他進來吧?
”
“哼!
就算讓他進來,也要讓他灰頭土臉的!
”
說罷,馮永氣哼哼走出了軍帳。
絡腮胡子盯着馮永的背影恨恨說道:“怎麼就給右羽林軍派了這麼個膿包做将軍,沒什麼本事,盡會搞些歪門斜道!
”
“你就少說兩句吧!
”中年漢子也是無可奈何搖搖頭。
……
“你說馮将軍軍務繁忙,讓我自個進去?
”張寶兒盯着校尉問道。
“是的,将軍就是這麼吩咐的!
”校尉點頭道。
“既然馮将軍公務繁忙,那我就不打擾了。
”說罷,張寶兒朝着馬鳴一揮手:“也吃飽喝足了,既然人家忙,那就收拾家什,咱們回府去!
”
隐在暗處的馮永一見傻眼了,張寶兒要是走了,自己不僅白忙活了,而且也沒辦法向韋皇後交差。
無奈之下,馮永隻好趕緊現身。
“且慢,末将迎接來遲,望府尹大人恕罪!
”馮永嘴上說是恕罪,可他那大大咧咧的模樣,就是傻子也知道他是在敷衍。
“大膽,見了府尹大人為何不行禮?
”華叔突然大喝道。
馮永剛要說話,華叔身上散發出一股濃重的殺氣,當頭便罩了過來。
不僅是馮永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就是他身後的那兩名将領也不由地打了個寒戰。
張寶兒是從三品的京兆尹,馮永是正四品的右羽林将軍,按照大唐律,馮永見了張寶兒應該主動行禮。
籠罩在馮永身上的殺氣越來越重,馮永兩腿在打哆嗦,眼看着就要癱倒在地,他身後的那個中年将領趕忙上前攙了他一把,對張寶兒道:“府尹大人,依據軍營慣例,甲胄在身可免于行禮!
”
“陳将軍,我們又見面了!
”張寶兒對着中年将領微微一笑道。
“正是未将!
”
其實,陳玄禮是認識張寶兒的。
當年,陳玄禮帶着羽林軍軍士全程護送崔湜去潞州監斬,在潞州見過張寶兒,張寶兒對他們一行招待的相當隆重。
隻不過張寶兒已不是昔日的身份了,而是從三品的京兆尹,若不是怕馮永丢人出醜,陳玄禮是不會主動現身相認的。
“當年一别,陳将軍風采依舊呀!
不知陳将軍在這右羽林所任何職呀?
”張寶兒對陳玄禮還是頗有好感的!
陳玄禮哪有心情與張寶兒叙舊,急忙道:“府尹大人,在下在馮将軍麾下任左營中郎将。
馮将軍他……”
“看在陳将軍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這事了!
”張寶兒話音剛落,華叔籠罩在馮永身上的那股殺氣便倏忽消失了。
“甲胄在身?
”張寶兒看着馮永的狼狽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我說馮将軍呀,若說陳将軍是甲胄在身還說得過去,你這樣子哪算是甲胄在身?
你這身行頭莫不是借來的不成?
”
張寶兒身後的周賢聽了他的這話,差點沒笑出聲來,陳玄禮也覺得尴尬萬分,卻無從辯駁。
張寶兒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不禁搖頭道:“一将無能,累死三軍,有你這樣的将軍,這右羽林的戰鬥力也可想而知了!
走吧,我們進去!
”
“等等!
”馮永身後的那個絡腮胡子突然說話了。
“不知這位将軍是……”
“府尹大人,他是右羽林軍右營中郎将葛福順!
”陳玄禮趕忙介紹道。
“不知葛将軍有何見教?
”張寶兒盯着葛福順問道。
“張府尹可以瞧不起我等,但不能玷污右羽林軍,請收回剛才所說之話。
”葛福順目光冷峻。
張寶兒聽罷,嘴角露出笑意看着葛福順,就像是欣賞着一幅畫。
葛福順也毫不示弱,用不善的目光盯着張寶兒。
“葛将軍維護右羽林的心情我可以理解,這說明你有做一名軍人的榮譽感。
可惜你沒搞明白一點,一支軍隊是否有戰鬥力,不是靠嘴說出來的,要用事實來證明。
自古以來戰無不勝之師都是靠軍功證明的,不知葛将軍能用什麼來證明呢?
”
張寶兒的一番話到時讓葛福順啞口無言,左右羽林軍作為皇帝的親軍,一直駐守在皇宮南北兩側,保衛皇宮的安全,連上戰場的機會都沒有,哪會有軍功證明戰鬥力呢?
“葛将軍如此在意人言,恰恰是不自信的表現,就算我張寶兒收回剛才所說之話,你能讓天下人都不說此話嗎?
大唐建立之初,玄甲騎兵從來就不屑于世人之評價,卻能以三千之數破敵十萬,為大唐打下一片天下,不知你這右羽林軍能比否?
”
太宗李世民當年的玄甲騎兵是天下公認的強兵,葛福順就是再自大,也不敢拿右羽林軍與玄甲騎兵相比。
“若有一天葛将軍能用事實證明了你右羽林軍的戰鬥力,别說讓我收回我的話,就算磕頭認罪,我張寶兒也沒有二話!
”
葛福順兇脯上下起伏,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種窩囊和憋屈的感覺讓他覺得肺都快要憋的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