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龍壯突然有些疑惑地看着張寶兒:“他們二人重歸于好,為何要讓你送信?
”
張寶兒面不改色道:“我與古總捕頭和崔大人有過數之緣,也算是朋友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怎能不來?
”
張寶兒與侯傑出來的時候,還是林雲送的他們二人。
與林雲先拱手告别後,在龍氏镖局内連一句話也沒有說的侯傑,迫不及待地将張寶兒拽到了一旁:“寶兒,古總捕頭和崔大人何時讓你送請柬了,我怎麼不知道?
”
張寶兒一臉得意道:“古總捕頭和崔大人并沒有讓我送請柬,我是冒名而為。
”
“什麼?
”侯傑大吃一驚:“你是冒名而為,要是被拆穿了,到時你可如何應付?
”
“拆穿便拆穿!
”張寶兒滿不在乎道:“到時候,我盡力勸他們重歸于好,若實在不可為,對我們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你何須大驚小怪。
”
侯傑一臉嚴肅道:“寶兒,自從你受傷之後便行事怪異,若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就告訴我,可千萬不要胡來呀!
”
聽了侯傑的話,張寶兒頓時哭笑不得,過了好半晌,他也換上一幅嚴肅的表情問道:“猴子,我們這麼多年的兄弟了,你信我嗎?
”
“我怎麼會不信你呢?
”侯傑毫不猶豫道。
“若信我就不必問那麼多了,放心,我不會胡來的!
”
“可是……”侯傑想勸說張寶兒,可又不知如何開口。
張寶兒見侯傑一臉惴惴不安的神情,心中有些不忍,歎了口氣道:“猴子,不是我不想告訴你,隻是怕你擔心!
”
侯傑目光炯炯盯着張寶兒:“寶兒,這世上沒有再比我們更親的兄弟了,何須分彼此?
你不告訴我,是怕我擔心。
可是你想過嗎?
你不告訴我,我會更擔心!
再說了,你告訴我,說不定我還能幫你出出主意呢!
”
聽了侯傑一番話,張寶兒眼睛有些濕潤了,他拍拍侯傑的肩頭道:“這事是我做的不對,猴子,我也不瞞你了!
”
張寶兒理了理思路,對侯傑道:“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長安好不好?
好!
但這好隻是對有權有勢的而言的,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想過好日子,簡直就是癡心妄想,說不定哪天把命丢了,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
上次被追殺的情景,曆曆在目,直到現在想起,張寶兒還有些心有餘悸。
侯傑也親曆的上次的追殺事件,自然是感同身受,他問道:“寶兒,你是不是打算要離開長安了?
”
“不!
”張寶兒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般:“恰恰相反,我不但不會離開長安,還必須要在長安混出點名堂,我可不想再回陳州了!
”
“混出點名堂?
”侯傑苦着臉道:“我們現在連個安身之地都沒有,想混出點名堂好象并不容易!
”
“當然不容易了!
”張寶兒撇撇嘴道:“若不想點法子,我們隻有等死的份了!
這次冒名給龍總镖頭,便是我想的一條妙計!
若是成功了,今後想混出點名堂就容易多了!
”
“這與冒名送請柬有何關系?
”侯傑一頭霧水。
張寶兒耐心地解釋道:“古總捕頭、崔侍郎、龍總镖頭三人雖然比不上安樂公主與太平公主那麼有權有勢,可在長安城也是名動一方的人物,若是能結交上他們三人,今後我們日子豈不就好過了?
這叫順勢而為,我在為我們的将來造勢呢!
”
“可這與你冒名送請柬有何關系?
”侯傑還是不明白。
“猴子,你想想!
”張寶兒耐心地解釋道:“他們三人是師兄弟,但卻多年不合,我冒名給他們送請柬,幫他們說和,若是成功了,等于是幫了他們的大忙,他們豈不是要大大的感謝我了?
”
“可他們要是不歡而散,你豈不是白費心思了?
”
張寶兒笑道:“就算不歡而散,至少他們也欠我一份人情,今後咱少不得求他們什麼事,他們也不好拒絕了!
”
侯傑點點頭:“你如此說來,我就明白了!
可是,你連他們為什麼不和都不清楚,怎麼說服他們呢?
”
張寶兒苦笑道:“這事我隻了解個大概,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
說罷,張寶兒便向前走去。
“寶兒,你這是又要去那兒?
”侯傑喊道。
“三家請柬隻送了一家,當然是送請柬去。
”張寶兒丢下一句話。
“等等我!
”侯傑趕忙跟了上來。
……
家丁拿着請柬進院前去通報,張寶兒與侯傑在門外等候的同時,也在打量着眼前的府第。
上官婉兒的府邸在群賢坊的東南側,院外粉牆環護,綠柳周垂,與普通人家的院落并無二緻。
不大一會,府門開了,出來的不是家丁,而是一個輕紗粉衫、嬌小可愛的女子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兩位可是送請柬之人?
”女子問道。
“正是!
”張寶兒趕忙應道。
“昭容娘娘有請,請随我來!
”女子往門内走去。
二人跟着那女子走進了宅院。
門内兩邊是抄手遊廊,當中是穿堂,當地放着一個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轉過插屏,并不是正房大院,而是一條甬路,隻見佳木茏蔥,奇花閃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于石隙之下。
再進數步,漸向北邊,平坦寬闊,兩邊飛樓插空,雕甍繡檻,皆隐于山坳樹杪之間。
俯而視之,則清溪瀉雪,石磴穿雲,白石為欄,環抱池沿,石橋三港,獸面銜吐。
亭台樓閣之間點綴着生機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狀的石頭,那些怪石堆疊在一起,突兀嶙峋,氣勢不凡,盡顯雍容華貴。
張寶兒與侯傑二人一邊走,一邊四下張望,他們沒想到上官婉兒的府邸竟然如此之大。
正驚愕間,卻聽領路的女子指着一間雕梁畫棟的屋子道:“到了,你們進去吧,昭容娘娘在等你們呢!
”
張寶兒與侯傑定了定心神,邁步向内裡走去。
這是一個很大的會客廳,屋内四角立着漢白玉地柱子,四周地牆壁全是白色石磚雕砌而成,黃金雕成地蘭花在白石之間妖豔地綻放,青色地紗簾随風而漾。
張寶兒腦海中浮現出二個字:奢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