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5章 難解的情感
周旭傑讓厲元朗和廉明宇溝通,是有私心的。
涉及到鄧孝豐,難免牽扯杜宣澤。
以他的分量挑戰杜宣澤,無異于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可厲元朗和廉明宇不同,尤其是廉明宇,想必隻有他可以做到,厲元朗都稍遜一籌。
這件事處理好了,周旭傑無功,處理不好,全是過錯。
到底姜還是老的辣,他退居幕後,成功避開。
他不想争這個功,更不想沾染上。
好不容易奮鬥到今天位置,再有幾年離休,平安落地,無憂無慮安度晚年,何樂而不為?
同時他也知道,這次等于是給廉明宇以及厲元朗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這兩個未來之星,誰拿到這份成績單,都将對其今後發展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周旭傑不需要這些,自然就不想争取到什麼了。
對于他的心思,厲元朗怎能不看穿!
可在正義面前,厲元朗無所畏懼,這是他的人生信條,永恒不變的理念。
在與廉明宇達成一緻意見之後,厲元朗頓覺渾身輕松。
連日來心中的愁悶,瞬間煙消雲散,暢快起來。
次日上午,省委再次召開五人小組會議。
會上,聽取省紀委書記廖青關于若州古瓷協會以及三十五名幹部以收藏古董為幌子,大搞錢權交易的彙報。
省委組織部長黃廷凱則介紹三十五人之中,十六位省管幹部的情況。
其中,八名副廳以上官員尤其引人注意。
除了霍興安一名常委之外,還涉及到市委辦公廳一名副秘書長,市人大一名副主任,市政協三個副職。
若州作為副省級城市,霍興安和市人大副主任以及政協三個副職都是正廳級幹部,市委辦公廳副秘書長也是實職副廳。
還有下面的區委常委和副區長幾個人。
這份名單出現,着實讓人意識到,若州市不良的政治風氣,已經到了十分嚴重的程度。
厲元朗在會上做了發言,展示出與腐敗行為鬥争到底的決心和意志。
周旭傑和廉明宇的态度,和厲元朗一緻。
三位大佬達成共識,周旭傑當即表态,要求省紀委立刻啟動針對三十五名幹部的調查工作。
同時要求省委組織部,做好物色補充幹部的考察準備工作。
三十五人的事情一旦落實,下一步就要研究處理結果。
從已掌握的情況看,這些人當中,将有一多半受到撤職查辦的處理,即使沒被撤職,估計也難以保留住目前位置。
畢竟涉及三十幾人,而且有不少人占據重要崗位。
為了保證政府職能的正常運作,省委組織部提前介入,不至于幹部位置出現長期空缺,影響到工作運轉。
三生教教徒集體鬧事的審訊工作接近尾聲,按照市委和厲元朗的要求,市公安局會同市國安局,對參與分子采取區分對待和區分處理。
情節輕的,以批評教育為主,并且要在保證書上簽字,保證今後和三生教一刀兩斷,絕不參與攻擊國家和政府的違法行為。
至于性質惡劣、死不悔改的頑固分子,将按照相應法律法規予以嚴懲。
一晃到了四月下旬,若州天氣越來越暖和。
風和日麗之下,卻蘊藏着波濤洶湧。
鄭海欣一行三人,就是在這種時候抵達若州。
王錦瑞代表厲元朗,驅車前往機場迎接。
晚上,厲元朗在其下榻酒店,設宴款待鄭海欣一行。
陪同人員,有市委副書記黃仲禮、市紀委書記劉永強、還有即将出任市委宣傳部長的韓端。
本來,市委宣傳部長一職,在霍興安和韓端之間競争激烈。
然而,霍興安卻要面臨被調查的命運,自然而然退出競争,加之韓端有厲元朗的支持,出任宣傳部長也就情理之中了。
韓端在得知自己成功上位,特意面見厲元朗,表示感謝。
這種場合,黃仲禮、劉永強和韓端集體出席,囊獲了厲元朗在若州市委的主要班底。
許久不見,鄭海欣也變老了,眼角都有細微的魚尾紋。
她神情淡定從容,中規中矩。
宴席上主要談及所研究的科研成果,正好需要類似沐清雪的實驗對象。
能夠痛快答應,不遠萬裡來到若州,雙方屬于一拍即合,各有所需。
厲元朗則對于鄭海欣前來表示歡迎,強調他和鄭海欣早就認識,并有過深度合作。
當然了,說得都是表面上的客套話,并沒有聊别的。
這頓飯吃得很别扭,至少厲元朗是這種感覺。
而且他明顯意識到,鄭海欣刻意和他保持距離。
晚宴隻持續了一個多小時便宣告結束。
王錦瑞送鄭海欣等人休息,厲元朗卻沒有走。
劉永強和韓端離開後,黃仲禮走過來打招呼,“厲書記,看出來你和這位鄭教授交情不淺。
”“怎麼說呢,曾經是關系不錯的朋友,可能許久不聯系的緣故,有些生疏了。
”厲元朗感歎起來。
“好吧,不打攪你們老朋友叙舊,我先走一步。
”厲元朗望着黃仲禮的背影,深呼一口長氣。
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直截了當說:“海欣,我想見你。
”“剛才不是見了嗎?
”鄭海欣淡淡回應。
“我要單獨見你,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解釋。
”鄭海欣冷哼一聲,“我們之間真沒什麼可談的,該說的,我在飯桌上都說完了。
厲副書記,你現在官越做越大,四十五歲的副省級,再往上一步,就是掌管一省的要員,這個時候,要注意影響,不要意氣用事。
”“海欣,你是了解我的,在鄭立的事情上,我對不起你,我真誠期望見一見你,當面說說我的心裡話。
如果你不給我這個機會,我會憋悶一輩子的。
”厲元朗誠懇語氣,使得鄭海欣的态度軟化下來,思慮一會兒,終于同意。
會見地點在酒店二樓的一間會客室内。
鄭海欣來之前,厲元朗站在窗前觀察良久,擺弄了幾下窗簾,這才坐回到沙發上。
王錦瑞引着鄭海欣進來,知趣的關上門。
厲元朗緩緩站起身,示意鄭海欣坐過來。
茶幾上擺放着水果還有茶水。
厲元朗主動給鄭海欣斟上一杯茶,并介紹說:“這是若州特産烏龍茶,你嘗一嘗。
”“厲副書記,我來不是品茶的,你有什麼話盡管說,我洗耳恭聽。
”鄭海欣優雅坐着,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充滿警惕和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冰冷。
“唉!
”厲元朗歎息道:“海欣,你别這樣好不好,你冷冰冰的态度,讓我很不适應。
”鄭海欣冷笑說:“厲大書記,你做官做大了,習慣聽到阿谀奉承的卑躬屈膝,估計很久沒人敢對你這樣了吧。
對不起,本人不在體制内,不願意更不喜歡順從别人說話。
你想聽好聽的話,大可以不必找我。
”厲元朗認可的點頭,感慨說:“我這輩子最對不起兩個女人,一個是水婷月,另一個就是你。
”“你我相識十多年,有過愉快的合作,也有過誤解。
在鄭立的事情上,我是虧欠你的,我向你鄭重道歉。
”說着,厲元朗站起身來,沖着鄭海欣鞠了一躬。
這一舉動,讓鄭海欣大吃一驚。
來之前,她想過許多版本,唯獨沒想到厲元朗會以這種方式道歉。
原本的鐵石心腸,被厲元朗此舉撥動心弦,一下子錯愕起來。
厲元朗真誠的繼續說道:“你記恨我怨恨跟我,我理解。
海欣,我一直都在反思,當初把鄭立交給你撫養,到底對不對。
”鄭海欣苦笑道:“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都過去了,失去的不再回來。
我剛剛走出,你又提他,你是不想讓我後半輩子安生了。
”厲元朗搖了搖頭,“海欣,我有個想法,想聽聽你的意見。
”一聽厲元朗這樣說,鄭海欣怔怔看向他,搞不懂厲元朗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