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你叫什麼名字
甯沛元的主治醫生打來電話的時候,甯窈正在開會。
她認的那串号碼,猶豫一下就把回憶停了,出去把電話接了起來。
也不是多關心甯沛元的情況,主要是怕耽誤醫生的事兒。
一接電話那邊就說,“甯小姐,你父親要出院這事你知道嗎?
”
甯窈一愣,她不知道。
她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問,“他自己提出來的嗎?
”
醫生說,“不是,是你們家人。
”
他不知道那麼多事兒,甯窈猜測過去的不是崔泠就是陳瑩霜,醫生以為他們是一家人。
猶豫一下,她說,“先不要讓她們把我爸帶走,我馬上過去。
”
連會議室的人都來不及管,甯窈直接驅車去了醫院。
剛轉過走廊,就看到照顧甯沛元的護工在病房外邊站着,病房門是關着的。
護工也看到了甯窈,趕緊迎了過來,“丫頭,那裡邊來了的是不是你媽和你姐姐,你爸情況這麼不好,怎麼能出院呢。
”
甯窈沒說話,過去伸手推病房門,結果根本推不開,從裡面反鎖了。
順着門玻璃能看到裡面的所有情況。
甯沛元躺在病床上,崔泠和陳瑩霜一個站在床尾,一個站在床邊,倆人臉色都不太好。
甯窈擡手在窗玻璃上铛铛敲了兩下,“開門。
”
陳瑩霜一轉頭看到她,明顯心虛,趕緊走到崔泠旁邊。
崔泠看了一下甯窈,咬牙切齒的模樣。
甯窈不怕她,“不開門我就踹開,你試試。
”
裡面那倆人估計是權衡了一下,最後陳瑩霜還是過來打開了門,“你怎麼來了?
”
“關你屁事。
”甯窈走進去。
甯沛元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世主,原本靠着病床頭氣兒都要上不來了,見甯窈來了,趕緊坐直了身子就往她這邊爬,“窈窈,窈窈,你可來了。
”
今天不見,甯沛元又變了模樣,眼眶和臉頰凹陷,臉色依舊灰敗,看着有點吓人了。
甯窈轉頭看崔泠,崔甯化了妝,但那張臉毀的實在不像樣,多厚的妝容也蓋不住。
她話是對着甯沛元說的,“證據都給你了,還能讓人拿捏成這樣,你說你得多廢物。
”
這話像是提醒了甯沛元,他愣了一愣,趕緊轉身去枕頭底下把藥瓶和檢驗報告拿了出來,另一隻手摸過手機,看那樣子就是要報警。
陳瑩霜一看他這動作,當下急的不行,趕緊撲過去要搶。
甯窈動作快了一步,兩步過去,一伸手抓住陳瑩霜的頭發,向後一拽,“幹什麼?
”
陳瑩霜頭皮一緊,動作瞬間停了,身子向後彎,嘴裡不停的哎呀哎呀。
崔泠見狀趕緊過來,明顯想幫忙,甯窈伸出另一隻手指着她,“别逼我把你另一條腿也踹瘸了。
”
這麼個空檔,甯沛元已經把電話打出去了。
崔泠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叫了一聲,“阿元。
”
電話通了,甯窈聽見那邊接線員的聲音,“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
”
甯沛元頓了頓,最後還是把自己這邊的情況說了。
接線員讓他不要擔心,說馬上會派人過來。
電話挂斷,病房裡一時間落針可聞。
甯窈松開了陳瑩霜的頭發,手指尖纏繞了幾根發絲,她慢慢的挑起,扔到地上。
這母女倆跑到醫院來撒野,估計思來想去也沒能給甯沛元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倆人怕時間長了噩夢來臨,幹脆铤而走險先過來把他帶走。
電話打完,甯沛元看起來并沒有松了一口氣,表情反而更悲戚。
崔泠看着他放在一旁的手機,半晌之後像是站不住,身子一個踉跄,趕緊扶着床尾。
陳瑩霜捂着頭皮,快速過去扶着她。
甯沛元看着崔泠,又低頭看着自己手裡的藥,聲音很弱,“我給過你機會的,真的給過你機會的。
”
他晃了晃是那個藥瓶,有稀裡嘩啦的聲音,“為什麼這麼對我?
”
崔泠弓着身子扶着床腳,半晌後擡頭看她,眼淚落了下來,與悲傷的表情不同的是她的聲音,是笑着的,“為什麼?
你居然問我為什麼?
”
她哈哈兩聲,“你那樣子對我,難不成以為我能原諒你?
”
崔泠臉上的傷痕很多,配着這又哭又笑的癫狂模樣,看着比甯沛元這病入膏肓的人都恐怖。
她說,“不可能的甯沛元,從我來安城的那天起,就注定我們倆不死不休,最後隻有一個人能活着。
”
陳瑩霜眼眶紅了起來,别過頭去。
崔泠慢慢舉起自己的一隻手,将纏在手腕上的蕾絲巾拆掉,一條褐紅色的傷疤露了出來,像蜈蚣一樣。
甯窈瞥了一下,從傷口長度和縫針情況來看,當初她是下了狠手的。
崔泠邊笑邊說,“我懷了孩子,男朋友卻不見了,你叫我怎麼跟家裡人交代,叫我怎麼活下去,你都不管我死活了,我為什麼不能弄死你?
”
說完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腕,一串串的眼淚落在那早已愈合但永遠不會消退的疤痕上,“我媽把我趕出去,我丢了他們的臉,老崔家要跟我斷絕關系。
”
她慢慢站直身子,“那天下着大雪,我一身單衣往外走,過往都是熟識的鄉親,他們對我指指點點,他們說我有辱門楣。
”
“為什麼呢?
”提起這些,崔泠看不出悲傷,甚至臉上還有一些殘存的笑意,“是你負了我,是你毀了我,你為什麼沒得到報應,你為什麼能越過越好,成了人人稱羨的甯先生,而我就要被人指着脊梁骨,被人罵下賤?
”
甯沛元看着崔泠,似乎随着她的講述,有些被他刻意壓下的過往也慢慢的展現了出來。
他表情恍惚又有些茫然,“我……我……”
他說不出個所以然。
陳瑩霜的眼淚也落了下來,她趕緊抱住崔泠,“媽,别說了。
”
崔泠半個身子靠在她身上,“我倒在大雪裡,意識漸漸模糊的時候就想,我可真蠢,被人玩弄到這個地步,老天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把我受過的苦千百倍的還給你。
”
她微微揚起頭,吸了吸鼻子,“天不亡我,老天爺聽見了我的聲音,我來了安城,輾轉得知你的消息,可你知道我聽見的是什麼麼?
”
她又笑起來,笑的眼淚嘩啦啦,“你結婚了,你居然結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