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問題，瘋老頭那蒼老且滄桑的面容，明顯出現了波動。

　　他看了一眼方羽，又低頭看了自己一眼。

　　瘋老頭身上仍然穿着當年那件破破爛爛的衣服，頭發淩亂灰白，看起來就像個乞丐。

　　但他眼神中還藏着堅毅，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也不像是一個乞丐。

　　“我的身份？
”瘋老頭指了指自己，看向方羽。

　　方羽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盯着瘋老頭。

　　瘋老頭眉頭緊皺，一副想不起來的模樣。

　　方羽還是沒有開口，耐心地等待。

　　“我想起來了……我當年是人族大帥！
統領八方戰兵，與各方大族交戰，屢戰屢勝！
”瘋老頭激動地說道，語氣激昂，“我曾經斬下無數對手的頭顱，威震八方，讓那些大族極為忌憚！
”

　　“這麼厲害？
”方羽看着瘋老頭，睜大眼睛問道。

　　“我當然厲害，否則怎麼會屠過龍，刺殺過仙王呢？
”瘋老頭笑道。

　　方羽再次打量瘋老頭。

　　如今的瘋老頭身材佝偻，外表滄桑，還穿着破爛的衣服。

　　怎麼看，也找不出他所說的人族大帥，威震八方的氣勢。

　　但方羽并非不相信瘋老頭說的話。

　　他隻是覺得疑惑。

　　如果瘋老頭的身份真如他自己所說的一般，那他為何會落魄到如此田地？

　　“我，我好像記錯了……我不是人族大帥，我好像隻是一個副帥，又好像隻是一個大統領……”瘋老頭忽然面露疑惑，自言自語道，“但如果我隻是一個大統領，我是怎麼屠龍，刺殺仙王的呢？
不對啊……我肯定不是大統領，我就是大帥！
”

　　“當年的大戰，我有參與嗎？
有！
我肯定參與了，可我到底是什麼身份？
我殺了多少對手？
”

　　“不對不對……我沒有……”

　　瘋老頭忽然開始胡亂地自言自語，内容極為混亂，根本聽不明白。

　　他的面容上滿是疑惑，眼中還藏着痛苦之色。

　　片刻後，瘋老頭雙手抱頭，把頭埋到地面上，用額頭不斷地摩擦地面。

　　看到瘋老頭這副模樣，站在面前的方羽眉頭皺起。

　　當年見到瘋老頭的時候，他認為瘋老頭是在裝瘋賣傻，并非真正瘋癫。

　　可今日再次見面，他才發現……瘋老頭似乎真的精神有點問題。

　　瘋老頭對于他自己所說的話，都充滿不确定。

　　“咔咔咔……”

　　瘋老頭還在不斷地用頭去蹭地面，顯然痛苦不堪。

　　方羽走上前，蹲下，想要将瘋老頭扶起。

　　但這時，瘋老頭卻忽地擡起頭來，看着面前的方羽，雙眼睜得很大。

　　這個時候的他，無論是眼神，還是神色都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整個人的氣質與剛才截然不同，變得極為強勢。

　　“方羽，你已成功融合大道靈體，大道神瞳，還有源晶。
”瘋老頭開口道，聲音低沉且渾厚。

　　方羽知道，現在的瘋老頭跟之前不是同一個人。

　　他沒有說話，隻是看着面前的瘋老頭。

　　“别以為你已走到終點，事實上……你才剛剛踏上起點。
”瘋老頭繼續說道，“低級位面的一切經曆對你而言，隻是錘煉。
”

　　“也許你認為，一直停留在煉氣期是一種折磨。
”

　　“但恰恰相反，那是絕佳的保護。
如果你不停留在煉氣期，你面對的對手，可能就要比你現在遇到的要強千倍萬倍。
”

　　“你們，到底要我做什麼？
”方羽眉頭緊皺，問道，“不管你們想讓我做什麼，總該先把話說清楚，别讓我一直迷迷糊糊吧？
”

　　“我們從沒有刻意要求你做任何事情，也沒有任何的指引。
”瘋老頭說道，“你的一切行為，都是由你自己選擇的。
”

　　“這也是那個人的想法，他不想強迫你做任何事情，一切都由你自己決定。
”

　　聽到這番話，方羽想起當初師父那道意志跟他說的話。

　　表達的基本也是同樣的意思。

　　當然，活了這麼多年，方羽的一切行為确實都由自己選擇，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想做什麼就不做。

　　隻是一些行為導緻的後果，聯系起來一看……就會有一種冥冥之中被安排好的感覺。

　　“我不會告訴你，你之後會遇到什麼樣的對手。
”瘋老頭開口道，“一切都由你自己發掘，由你自行處理。
”

　　“那你出現的意義是什麼？
”方羽皺眉問道。

　　“我來給你最後一樣物品。
”瘋老頭說道。

　　還有東西？

　　方羽臉色微變，看着瘋老頭。

　　瘋老頭将右掌翻開，掌心光芒泛起。

　　光芒之中，凝聚出一顆拳頭大小，閃爍着蔚藍光芒的球狀物。

　　“這是大道靈珠。
”瘋老頭說道，“得到大道靈珠之後，你的大道靈體才算完整。
”

　　話語之間，瘋老頭右手輕輕一托。

　　這顆大道靈珠就這麼飛往方羽。

　　方羽想要伸手接下，大道靈珠卻忽地加速。

　　“嗖！
”

　　大道靈珠化作一道光芒，直接沒入到方羽的身體之内。

　　然而，方羽卻沒有任何異常的感覺。

　　“這是他贈予你的最後一件物品，以後都不會再有了。
”瘋老頭開口道。

　　方羽眼神閃爍。

　　他很清楚，瘋老頭口中的那個‘他’，就是不可說的那個人！

　　“我想知道，大道靈體對我的限制，什麼時候才能解除？
”方羽看着瘋老頭，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瘋老頭眼神明顯變了。

　　他看着方羽，又擡頭看了一眼天穹，長歎一口氣，說道：“據我所知，應該沒有太長時間了。
”

　　“現在還不能解除麼？
”方羽微微皺眉，問道。

　　“我說了，這些限制對你而言，是一種保護。
”瘋老頭說道，“當限制不在的時候……保護也就不在了。
”

　　“當然，你現在的程度，他若知曉，應該會很滿意。
”

　　“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
”方羽問道。

　　瘋老頭看了方羽一眼，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他肯定想與你見一面，但未必有機會。
”

　　方羽微微眯眼，沒有說話。

　　“好了，大道靈珠已經給你，我該走了。
”瘋老頭似乎長舒一口氣，說道。

　　“你要去哪裡？
”方羽問道。

　　“我要去哪？
呵呵。
”瘋老頭笑着搖了搖頭，似乎又恢複了瘋瘋癫癫的狀态，“我本來就不存在，去哪都行。
”

　　“本就不存在？
”聽到這句話，方羽更加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