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萬銀兩對於尋常百姓是天文數字，但養兵撫民，國家運作，動輒數以千萬計。

　　劉十九搶過數個府城的奸商惡霸，一個府城都能搜刮百萬，更何況是一郡之地和暴利的買賣呢。

　　「燕王弟，本王養了那麼多兵馬，難道不用花銷嗎？
」劉蘭善於察言觀色，看出劉十九所想，忙解釋道。

　　「燕王弟，實話告訴你，這些年我在荒蕪郡根本沒有得到一丁點的田賦，不僅如此，為了不發生災荒，招緻聖上責罰，我還要不斷往裡補銀賑災。
」

　　「這些年要是沒有左右籌謀，不知荒蕪郡要餓死多少百姓呢？
」

　　「你若不信，可以派人去荒蕪郡城，查看賬簿。
」

　　「若非如此，你以為我願意做那喪盡天良的買賣嗎？
」

　　「我也是堂堂皇子，雖然非嫡非長，沒有繼承大統的希望，但我為出身皇族而驕傲，就算不能名留青史，也不想遺臭萬年啊。
」

　　「燕王弟，我和太子還有慶王不一樣，他們是偽君子，我頂多算是真小人。
」

　　「我送那些百姓出海，其實也是為了他們好，到了海外不愁吃穿，又能惠及家鄉父老，拯救更多的人，這有什麼不好嗎？
」

　　「捨己為人，這是南風傳統美德。
」

　　「本王知道的都說了，你要還想羞辱我，那就來吧，我會咬舌自戕，以證清白，以死明志。
」

　　劉蘭說罷神情落寞，低頭緊咬牙關，彷彿受了天大的屈辱。

　　啪啪啪……

　　「蘭王兄，本王要不給你頒一個奧斯卡小金人，都對不起你這演技。
」劉十九撫掌笑道。

　　「你說的這麼好聽，怎麼不把你的妻兒老小都賣往海外呢？
」

　　「你要真拿賣來銀子惠及百姓，那還真算你幹點人事。
」

　　「可本王調查得知，你TM的把那些銀子都裝自己兜裡了，他們舍己都為你嗎？
你算是個人嗎？
」

　　「本王要沒有打劫的經驗，還真被你忽悠過去了。
」

　　「要不要本王給你看看我打劫萊蕪和上元各府各縣的賬本？
」

　　「燕王弟，萊蕪與上元皆是富庶大郡，非荒蕪郡可比啊。
」劉蘭擡頭解釋一句，又低下了頭，不敢與劉十九對視。

　　「是嗎？
那本王要拿出樸國昌的賬本呢？
」見劉蘭握緊拳頭，劉十九乘勝追擊道。

　　「樸國昌歸降本王之時，送給本王無數賬簿，上邊不僅記錄你的營收，還有他幫你送往各處的打點。
」

　　「其中送給秋家的就有數百萬兩，還有一路關隘的守將，京城內高官望族，皆有份額。
」

　　「還用本王再說下去嗎？
」劉十九目光冰冷，滿含殺意。

　　「你走私鹽鐵戰馬，販賣人口，緻使天下盜賊四起，西域無數百姓妻離子散，你還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

　　「動手吧，他若咬舌就喊本王，本王準備好了針線和止皿藥，保證他死不了。
」劉十九說罷走出大帳。

　　片刻後，帳內傳來劉蘭的求饒聲，緊接著又響起歇斯底裡的嚎叫聲和咒罵聲。

　　「王爺，劉蘭怎麼了，這叫聲，不知道還以為誰禍害他了呢。
」鐵頭快步跑來，滿臉好奇之色。

　　戈多和戈布豎著耳朵，欲要扒開帳門瞧瞧。

　　「沒事，就是嘴太緊，收拾一下就好。
」劉十九擺手，擋住帳門，沒讓他們看到辣眼睛的一幕。

　　又過片刻，屋內叫喊聲小了，其他的聲音便格外明顯。

　　三人聞聲，全都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劉十九。

　　「王爺，您叫人把劉蘭給……」鐵頭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身上泛起雞皮疙瘩。

　　戈多和戈布也不由打起冷顫，看向劉十九的目光多了一絲恐懼。

　　「本王給過他機會，是他非要耍小聰明，自討無趣。
」劉十九咧嘴一笑，露出整潔的白牙，看起來陽光帥氣。

　　可是給三人的感覺，卻是脊背發涼。

　　「王爺，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

　　「王爺，我的戰馬還沒喂呢。
」

　　「王爺，我拉肚子，先走一步。
」

　　看了眼慌張逃跑的三人，劉十九仰起頭，凝視著灰暗的天空，喃喃自語。

　　「這一世，因我而死的人太多太多了，惡事也做了不少。
」

　　「老天，若是真有因果，皆由我一人承擔，與兄弟們無關。
」

　　「我願將我祭獻，隻為還受到剝削的貧苦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

　　半個時辰後，帳內沒了動靜，劉十九緩步進入大帳。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現在說出藏寶之地，七日內本王放你回城隍關。
」

　　看著面如死灰的劉蘭，劉十九的聲音蒼涼，毫無感情。
「如若不然，本王現在讓他們將你拉出帳外，當眾淩辱，直至你說出為止。
」

　　「我說！
」劉蘭趴在地上，沉默半晌，痛哭流涕。

　　「蒼嶺山脈……」

　　「有多少？
」

　　「百萬白銀……」

　　「還有呢？
都說出來，別自討苦吃，比這更下作的手段，本王也能用的出來。
」

　　「啊，嗚嗚……剩下的都在西海府的後山，具體地點，你拿紙來，我畫給你。
」

　　劉蘭徹底崩潰了，他知道若不交代，自己絕無活著離開的可能。

　　雖然知道交代了劉十九也未必會放他，但總比受這非人般的待遇要好。

　　隨後劉十九命人拿來紙筆，又將劉蘭畫好的輿圖拿去給屠霸看。

　　屠霸看到輿圖有些不可置信，他了解劉蘭的性格，是出了名的剛毅。

　　哪怕砍斷他的手腳，他都絕不會屈服。

　　不過想想劉十九派人在自己身上做的事，屠霸也就釋然了，沉重的點了點頭，閉上雙眼，低聲道。

　　「燕王驗證完藏寶之地，就該殺我們了吧。
」

　　「呵呵，誰說本王要殺你們了？
」劉十九拍了拍屠霸肩膀，安慰道。

　　「放心吧，本王不僅不會殺你們，還會放了你們。
」

　　劉十九說完轉身出去，找來戈多，將圖紙交給他，讓他帶著大牛兄弟，率領一隊兵馬趕回荒蕪郡，前去驗證藏寶之地。

　　「王爺找到後要如何處置？
是運回北涼嗎？
」

　　劉十九略微思忖，沉吟道。

　　「交給繁華王妃吧，讓他用到西域百姓身上，取之西域用之西域，也算告慰了那些被賣往海外，慘死他鄉，苦難人的在天之靈了。
」

　　「等日後天下太平，讓樸家拿著賬簿，將那些賣往海外還得以倖存的西域百姓都贖回來。
」

　　「贖不回來的，讓馬彪率領遠征軍去搶，這筆銀子若不夠，本王來補。
」

　　「我之子民，任何一個都不得受他國欺辱，這是本王給天下子民的承諾。
」

　　戈多肅然起敬，鄭重拱手，沉聲喝道。

　　「王爺以命護佑天下子民，我願捨命保王爺周全。
」

　　「我願捨命保王爺周全！
」

　　「我願捨命保王爺周全。
」

　　……

　　吶喊聲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傳至所有親衛軍，他們拱手加額，彷彿是在對天盟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