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還反了他了。
」秋如狂提刀就走，任憑仙若風怎麼叫他，都裝作沒聽到。

　　「烏合之眾，烏合之眾，不堪一用的烏合之眾！
」氣得仙若風跳腳大罵。

　　「殿下，火焰滅了，敵軍又組成槍盾陣壓過來了。
」

　　「唉！
」仙若風發出一聲長嘆，無奈道。
「有序退兵吧。
」

　　說完彷彿抽幹了力氣，望了一眼劉十九所在的方向，轉身走了。

　　牧遠山跟在身後，勸道。
「殿下不要氣餒，雖然我們損失一些人馬，又被迫退了兵，但劉十九也沒撿到便宜。
」

　　「單單是在甕城，我軍便砍殺他萬餘兵馬，城牆上更是殺他不少。
」

　　「他既然動用百姓來守城，就證明他已經無兵可用了，等我們回去時，球軍和糧草也該到了，到時我們重整旗鼓，一舉攻下中原關不在話下。
」

　　「希望如此吧。
」仙若風微微頷首，邊走邊道。

　　「聽說球國軍隊十分精銳，依我之見就該帶他們來，仙若芸看中了陳家的攻城塔，結果怎麼樣？
反而讓陳家死傷更多。
」

　　「殿下，當初選擇球國作為後軍是末將的主意，末將考慮的不單單是陳家的攻城塔，主要是球國對我們有所求，更好控制。
」

　　「而陳家變數太多，陳家軍在交戰中被消耗，對我們控制南風反而有利。
」

　　「如若不然，就算我們打敗劉十九，重新選出個聽話的南風王，南風這塊土地上依然會形成群雄割據的局面。
」

　　「這不是天王陛下想要的結果。
」

　　「嗯……還是牧先生考慮的周全。
」仙若風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麼多門道，不由暗暗佩服起牧遠山的心思縝密。

　　「牧先生，若芸這些年的功勞有你大半，可惜她給你的待遇卻不及萬一，今後本世子定會讓你滿意的。
」

　　「本世子向你保證，他日我若繼承王位，你便是北地唯一的國師。
」

　　「多謝世子殿下。
」

　　曾經誰也看不上誰，多次想要緻對方於死地的兩個人，竟因為共同利益成了莫逆之交。

　　……

　　敵軍有序撤退，劉十九並未下令猛攻，繼續保持著陣型向前推進。

　　北府軍的強大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城上的傷亡太大了，若是貿然追擊，亂了陣型，北府軍很可能二次殺回來。

　　屆時不知又要死傷多少兵馬，才能穩住局面。

　　城牆上的傷亡也不小，不僅僅是西城，就連東城將士的傷亡都已過半。

　　幸好周三丫急中生智，選擇孤注一擲，不然陳家軍要站住陣腳，士氣上來，很可能會死傷更多。

　　敵軍用了一個時辰退下城牆，留下了滿城的屍首。

　　特別是城內，百姓的屍首堆積如山，少說也有一兩萬之多。

　　讓拿農具的百姓去消滅一千禁軍，真是難為他們了，索幸鐵嬌嬌和石大山帶兵趕來，不然還不知要死多少。

　　劉十九凄苦一笑，想要帶著將士們喊一嗓子勝利了，鼓舞軍心。

　　可嗓子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幾次張口都沒喊出來。

　　「大山，嬌嬌，你們接替城防，不可掉以輕心。
」

　　「其餘能動的全力救治傷兵。
」

　　「傳令張師爺，讓他連夜帶領工匠拆掉城內所有不是必要的建築，運到城上來，若是還不夠，就拆北涼宮的宮牆，拆北邊的城牆也行。
」

　　「百姓肯為本王不退半步，本王就算耗盡所有，哪怕我的命，也要跟他們打到底。
」

　　劉十九說罷，拉著蘇小小向城下走去。

　　路上碰到顧疏影正在組織百姓幫忙救治傷兵。

　　「殿下你沒事吧？
」

　　劉十九搖搖頭，將她拉到近前，撩起她的手臂，借著火把打量，見沒有紅斑，問道。

　　「典禦醫給你解毒了？
」

　　「解了，殿下，是臣妾……」

　　劉十九擺手道。
「不怪你，是本王大意了，沒想到那個糟老頭子那麼厲害。
」

　　「小小，你受傷了？
怎麼這麼多皿，你傷到哪裡了？
」

　　顧疏影被蘇小小的傷勢吸引過去，拉著蘇小小的手急的到處查看。

　　「姐姐我沒事，肩膀中了一箭，拔出來就好了。
」

　　「啊，那快讓殿下給你拔出來，千萬別有毒，殿下……」

　　顧疏影急的淚水在眼圈打轉，她與蘇小小的感情以前就很好，再加上這些年的朝夕相處，比親姐妹還要親呢。

　　「疏影放心，流出來的皿是鮮紅的，弩箭沒有淬毒，我帶小小回北涼宮救治，你在這裡小心些。
」

　　劉十九拍了拍顧疏影的肩膀，向遠處走去，顧疏影從後方追來，怯生生道。

　　「殿下，臣妾自作主張害死了這麼多的百姓，你一句不提臣妾心裡難受，你罵臣妾兩句吧。
」

　　劉十九上前把顧疏影淩亂的碎發捋到耳後，攬入懷中，輕撫她的後背，喃喃道。

　　「你是本王的賢內助，本王誇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罵你呢？
」

　　「隻看眼前的人會因為死傷這些百姓而責怪你，可長遠想來，敵軍不是善男信女，他們若是攻進來，為了震懾北涼其他城池，定會選擇屠城。
」

　　「到時候沒人組織百姓一起抵禦敵軍，他們不過是一盤散沙，隻能白白死在敵軍的屠刀下。
」

　　「死傷兩萬和死傷百萬，孰輕孰重本王還是分得清的。
」

　　「疏影謝謝你，你又一次幫了我。
」

　　「殿下……你說的臣妾都要哭了。
」顧疏影呢喃一聲，擦乾眼淚，從劉十九懷裡鑽出來，堅定道。

　　「殿下，北涼是我們大家的，不是您自己的，百姓沒幫我，我也沒幫你，我們都在幫自己。
」

　　「道理沒錯，但撫恤還是要做好，所有陣亡的百姓都要編冊入軍，就叫義勇軍吧，子女待遇和撫恤都按照正規軍的一般無二。
」

　　劉十九緩緩轉身，望著城門處的大片空地，喃喃道。

　　「我們要是能從這場戰爭中活下來，就在這這裡立一座義勇軍碑，讓所有進出北涼的人都能看見，我們北涼的百姓是多麼的英勇無畏。
」

　　「殿下，臣妾替陣亡的百姓謝您恩德，得民心者得天下，我們一定會勝利的。
」

　　劉十九重重點頭，一手拉住顧疏影，另一手拉著蘇小小，低聲吟唱道。

　　「我們會勝利的，覺醒的北涼百姓絕不會在容忍敵人的剝削與欺壓。
」

　　「就算我們今日敗了，火種已經灑滿大地，總會有另一個劉十九站出來，顛覆日月，扭轉乾坤，還這世間一個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