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2章 鬼的愚弄
良久,何楷彥還是退出了撥號的界面。
他整個人頹廢地癱在了沙發裡,他什麼都做不到,無論是別人,還是自己,他連一點兒忙都幫不上。
眼下也隻能等著劉叔回來了,但劉叔會去幫一個陌生人嗎?
何楷彥不是很確定,事實上,在和劉叔的幾天相處裡,他發現劉叔其實是個生性涼薄的人。
劉叔想要伸手拉自己一把,是因為自己身上有劉叔感興趣的東西,現在又有了琅琊鏡。
但劉叔並不會處處散發自己的善意,且他的行蹤也是絕對保密的。
就連何楷彥,也不知道劉叔的真實姓名。
分針慢慢挪動到了「九」的位置,門外傳來一陣異響。
何楷彥這才想起來,是自己的貨物到了。
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都忘記提前去門口了。
不過,當他趕到門口的時候,送貨員已經消失不見了,隻留下了堆積如山的箱子。
何楷彥將箱子一個個搬進了別墅裡,別看就放在門口,但別墅的大門離房間還有一段距離。
抱著重物來回十幾趟,累得他差點兒口吐白沫。
而那些食物他也隻是將蔬菜放進了冰箱,其他都堆在客廳和走廊上。
等他拖著疲憊的身體來到卧室時,他甚至還沒有換好衣服,就睡了過去。
次日。
何楷彥是被凍醒的,那種寒冷不同於空調氣溫太低的冷,而是刺骨的陰寒,彷彿回到了那家陽光酒店。
而他睜開眼時,面前竟然多了一個無頭鬼!
「不可能啊,劉叔說過……平安扣在的話,我不會看到鬼的。
」
他連忙去摸自己的脖頸,然而,除了一條斷裂的紅繩以外,什麼都沒有了。
……
劉叔回到別墅時,已經是十天以後了。
這期間,他給何楷彥也打過幾次電話,雖然何楷彥嘴上說著沒什麼事,但他卻察覺到了徒弟表情中露出細微破綻。
如果不是擔心何楷彥出事,他也不會中途折返回來。
他實在是想不到,何楷彥為什麼會看起來眼圈青黑,面色如紙,但身體上又沒有什麼明顯的傷痕。
按理說,他在別墅外面布置了一圈陣法,普通人根本不會看到這座別墅,也就減少了許多危險。
而何楷彥身上又有他給的平安扣,別墅裡的厲鬼不可能去傷害他。
劉叔掏出口袋裡的鑰匙,推門而入,嘴裡還念叨著,「喂,小子,我給你帶了特……」
話音未落,他立刻從袖中丟出兩枚木牌似的東西。
隻見那兩片木牌砸在地闆時,瞬間化身為兩個身高三米的棕紅色巨人,一人手持闊斧,另一人則是高舉一柄長刀。
兩個巨人嘶吼著,直接用斧頭斬斷了牆壁上爬滿的紅色藤蔓,而被掛在空中的何楷彥這才從半空中掉了下來。
持斧巨人抓著藤蔓嗅了嗅,又大踏步地向著東南方的房間衝去。
不到三秒,一隻開膛破肚的厲鬼就被巨人提了出來。
那隻鬼似乎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眼皮都不擡一下,說道:「去去去,說好這個人類輪到我玩了。
還沒到三天呢,催什麼催。
」
劉叔一聲冷笑,說道:「敢玩我的徒弟,膽子挺肥啊。
」
「你……」厲鬼睜圓雙眼,趕忙連滾帶爬地跪在了劉叔腳邊,「哎喲,劉仙長,您怎麼回來……這、這小子是您徒弟?
不能吧,他就一個凡夫俗子,我也沒看出來……」
劉叔的臉色越來越差,厲鬼立刻捂住自己嘴巴,不停地磕頭求饒。
「滾一邊兒去,等會再收拾你們。
」劉叔呵斥道。
當務之急,還是要看看何楷彥的身體情況怎麼樣。
也不知他被吊起來多長時間,整個人都昏了過去,還有些低燒,好在脈象還算平穩,隻是精神上有些恍惚。
劉叔又去探了探何楷彥的脖頸處,果不其然,那枚平安扣已經消失了。
他皺起眉,這枚平安扣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吊墜,而是被他施加了秘法的玉石。
如若不是主人親自將其摘下,其他人都無法取下這枚平安扣。
難道是這小子洗澡的時候,把平安扣取下來了,所以才會被那一眾厲鬼捉弄?
但那群厲鬼生性殘暴,沒有東西護著何楷彥,他們早就將這孩子生吞活剝了。
「怪哉,怪哉啊……」劉叔蹲在地上,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將何楷彥放在了沙發上,保持平躺的姿勢,又去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了一番。
這次回來,他打算在這裡多住一段時間了。
忙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劉叔忽的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驚喜的呼喚聲。
「劉叔!
」
何楷彥睜開眼,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正想朝劉叔跑去,卻差點兒栽倒了。
被吊起來的時間太長,他這會兒還是有些暈乎乎的。
「小子,急什麼?
」劉叔走了回去,摸了摸他的額頭,「嗯,看起來沒什麼大礙了。
跟我講講,這幾天都發生什麼事了,你的平安扣呢?
」
何楷彥頹喪地說道:「平安扣……我也不知道……來這的第二天,我起床就發現平安扣不見了。
」
而平安扣消失以後,別墅也變得愈發詭異了起來。
洗澡的時候,何楷彥總能看到浴室的鏡子裡映出一個衣著破爛、隻有半截身體的老頭;
電視機會突然自動打開,播出的節目也永遠隻有恐怖片和靈異電台;
他想去廚房洗個水果,水龍頭裡流出的是皿液,而冰箱亦是多出來一些肢體,或是還會說話的頭顱。
一開始,何楷彥還會被嚇一跳,漸漸的,他也有些見怪不怪了。
雖然睡眠質量差了點,至少沒有生命危險,他便沒有告訴劉叔。
但從昨天開始,那些厲鬼一一在他面前顯出了身形,而且變得更有攻擊性了。
他們之前像是在試探何楷彥,看他是不是個普通又脆弱的人類。
得到答案後,厲鬼們便將何楷彥當成了肆意蹂躪的玩具,不僅將他綁在牆上,朝他丟飛刀;還將他倒掛在客廳的吊燈上,一弔就是兩個多小時。
他的手機也被厲鬼們摔壞了,想向劉叔求救,都沒有任何的辦法。
「是我考慮不周了,我以為那個平安扣可以保護你……」劉叔的語氣裡充滿了擔心和後怕,「我向你保證,以後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
」
何楷彥撓了撓腦袋,難為情地說道:「沒什麼的,其實它們也沒有傷害到我。
但是,您為什麼要養這麼多厲鬼在別墅裡呢?
」
劉叔沉思片刻,方才開口說道:「既然我已經認定你是我的徒弟了,有些事情也該告訴你了。
其實,這些厲鬼不是被我養在這裡的,而是被我囚禁在這裡。
」
不同於其他風水師有師門傳承,劉叔算是個「半路出家」的風水師,他的玄術是從認識的風水師那裡學來的,這就導緻他學到的玄術又多又雜。
在他的一眾玄術之中,他最常用、也是最熟練的技能隻有兩個。
除了何楷彥那天見識到的八門陣法,還有一樣便是「傀仿術」。
傀仿術其實是一門已經失傳的技藝,而劉叔偶然間得到了一本古籍,上面就描述了傀仿術的具體操作步驟。
想要施展傀仿術,必須就要先找到一個本體,這個本體可以是人類,也可以鬼魂精怪,但實力越強越好。
然後,比擬本體的模樣,再選擇合適的材料,製作出傀體,並進行「連接儀式」。
儀式成功後,風水師就可以使用傀體來代替自己作戰,而傀體受傷也不會影響到本體,隻會消耗風水師的精力。
劉叔最初做出來的傀體,幾乎是個弱不禁風的小紙片,根本派不上用場。
後來,他經過多次試驗,才發現傀體做得越像本體,威力就會越大,最好的材料就是有一定年頭的「陰木」製成的木牌。
傀體會自主攻擊對劉叔有敵意的目標,亦能聽從劉叔的指令。
隻不過,傀體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它至少有兩個缺點。
其一,傀體就算做得再栩栩如生,其威力也不會超過本體的七成,若是本體不夠強,傀體甚至還不如一個小孩;
其二,想要操控傀體,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前提——本體還活著,或者說它們還存在於世界上。
「我懂了,這些厲鬼就是您找來的本體。
它們必須『活著』,才能使用它們的傀體。
」何楷彥瞭然地說道,「那本體可以對應多個傀體嗎?
」
劉叔笑著搖搖頭,說道:「不行。
這東西本來就是禁術,可以說是你想要多少,就要多少,損耗的也隻是一些木材,自然也有它的禁忌。
一個本體隻能做出一個傀體出來。
他又補充道:「而且,想要傀體發揮威力,就需要人的精氣去蘊養。
」
像劉叔這樣在國內排得上名號的風水師,也隻能同時使用四個傀體,其他的傀體平時都被他封印了起來。
「這樣啊。
」何楷彥喃喃道,「看來,世間上的任何東西都有它的規則,也都需要付出,才能得到回報。
對了,您這次出門,是去做什麼了呢?
」
提到這個話題,劉叔嘆了口氣。
「我去處理了攻擊你的那個護士,還查了一下有沒有其他人感染寄生蟲。
」劉叔緩緩說道,「至於你在這個世界的父母,他們雖然也被感染了,但和你見面的次數較少,不是很嚴重。
」
那位護士的真實身份,其實是這個世界的何楷彥的鄰居。
在何楷彥很小的時候,何父和何母時常會拜託鄰居照看他,久而久之,他也和隔壁的大姐姐成為了好友。
鄰居姐姐不僅不會嫌棄何楷彥的缺點,還會教他打羽毛球,陪他騎車、看電視,可以是說小何楷彥為數不多的朋友了。
後來,鄰居姐姐去了其他城市上大學,兩人便很少聯繫了。
這次是碰上了節假日,所以護士回家探親,順便陪著父母去了周日的古玩集市,剛好和何楷彥擦身而過。
就是在那一刻,她腦內的寄生蟲爆發了。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好似被人操控了一樣,不自覺地就走到了醫院,並且襲擊了本來照顧何楷彥的護士。
又因為當天門衛的疏忽,她成功混進了何楷彥的病房裡。
而劉叔說了「處理」兩個字,也已經說明了她的下場。
隻要沒有見到何楷彥本人,她便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下去,但寄生蟲一旦爆發,她便再也不能被稱為人類了。
劉叔也委託化驗科的人做了實驗,在與何楷彥面對面相處的時間不超過半個小時,這種寄生蟲還是可以被藥物殺死的。
可是,超過五十三分鐘時,寄生蟲的繁殖速度就會呈指數式增長,並且瘋狂攻擊人類的前額葉和中樞神經。
以至於護士被完全感染後,她不僅對何楷彥產生了攻擊慾望,還有可能襲擊其他人類。
劉叔和他的同事先是花了兩天的時間,將何楷彥關係較為親近的人都調查了一遍。
這個世界的何楷彥很是內向,朋友也不多,可能有感染風險的統共有三十多人,比他們預期得數字要小得多。
緊接著,劉叔將抑制寄生蟲的葯分發給了他們,先一步將他們體內沉睡的寄生蟲殺死,也就避免了病症爆發的可能性。
「隻是……」劉叔眉頭緊皺,「你的父母因為和你見過面,且你們相處的時間超過了安全範圍。
他們雖然還沒有到那位護士小姐的地步,但你們終身都無法見面了。
」
何楷彥反而鬆了口氣,他並非何氏夫婦的兒子,也不想和一對陌生人生活在一起。
不過,他還是有點兒好奇,劉叔是怎麼做到讓他和何父何母永不見面的呢?
聽到他的問題,劉叔耐心地回答道:「國外有一種電子腳鐐,會被安裝在一些出獄的犯人身上。
那些犯人隻要進入公共場所,腳鐐就會發出『滴滴滴』的響聲。
」
當然,劉叔不可能給兩個無辜的人戴上腳鐐,他模仿了一下腳鐐的原理,給他們倆上了一個小小的法術。
這個法術不會影響到他們的日常生活,唯有當檢測到何楷彥出現在他們附近時,夫婦便會產生一種想要遠離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