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了，秦大山知道白玉什麼德行。

　　她現在下班，秦大山都要來接她。

　　傍晚下班的時候，她站在政府大院門口，老趙跟著她不肯走。

　　不好意思說他也害怕啊。

　　就東拉西扯地說：「你家喬遷了，不辦酒啊？
」

　　出了這麼個案子，雖然不算很大，但鎮上人心惶惶的，辦什麼酒啊？

　　白玉沒好氣地道：「我辦酒，叔您敢來喝嗎？
」

　　他們家可是傳說中的「鬼屋」啊！

　　老趙擦了擦汗，轉移了話題：「誒？
大山咋還不來？
」

　　白玉道：「忙吧。
」

　　說完，就看見她家小實領著鬧鐘溜溜達達地過來了。

　　白玉：「……」

　　老趙：「……」

　　秦小實仰起頭：「媽，我爹讓我來接你回家。
」

　　白玉莫名其妙：「你爹呢？
」

　　「還在那邊打撈。
」

　　白玉吃驚地道：「還沒撈上來？
」

　　都跟毛頭崗借了好些水性好的漁民了。

　　「沒呢，我爹說這事兒靠運氣。
」

　　白玉道：「哦……」

　　她的視線落在鬧鐘身上。

　　可是來不及了。

　　老趙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搶先把鬧鐘抱了起來。

　　鬧鐘：「咕？
！
」

　　眼看身邊人來人往的，老趙也有點沒面子。

　　他一邊「慈愛」地擼著鬧鐘的毛一邊演戲。

　　「鬧鐘啊，你說你都這麼大歲數了，咋還這麼精神呢？
看這毛，油光水滑的，哈哈哈，真叫人喜歡。
」

　　看他那個蠢樣，白玉也是絕了去抱鬧鐘的心思。

　　「走走走，我們先把你趙爺爺送回家。
」

　　老趙抱著雞，死活不放下，厚著臉皮就讓他們送了。

　　……

　　白玉回到家的時候，不意外秦大山還沒回來。

　　現在她自己住一個院，左右都覺得陰森森的。

　　好在秦小樹在院子裡打算盤，秦小果和爾登的聲音很歡實。

　　加上鬧鐘也很懂事，一直在他們這邊院子裡不出去。

　　沒一會兒的功夫，屋裡的電話響了。

　　白玉去接了起來：「您好，我是白玉。
」

　　電話是雲書記打來的。

　　他的語氣聽起來很不爽：「聽說你們出大案了？
」

　　白玉愣了愣：「嗯，也算是吧。
有個孩子在水熱河遊泳溺亡了。
」

　　雲書記道：「聽說造成的影響很惡劣？
」

　　白玉覺得有點奇怪：「喲，昨天才出的事，您就知道了？
哪個耳報神，嘴那麼快呢。
」

　　她這話多少是有點刺頭兒了，雲書記聽了沉默了一下。

　　然後他才道：「是，時間是比較短，但聽說發酵得很快。
」

　　「是啊，才一天的時間就發酵到城裡去了，還傳到您耳朵裡了，您說能不快嗎？
」

　　雲書記好氣又好笑：「白玉！
」

　　白玉嘟囔道：「您看我們哪裡做得不對？
您批評吧，我聽著。
」

　　他來的時候確實是氣勢洶洶的，結果他現在自己又不承認了。

　　「誰說我要批評你們了？
我就是問問你們，為什麼不進行反迷信的宣傳？
難道是想利用這次的輿論，來把鄉親們嚇住，不去河邊遊泳？
」

　　這絕對是出了耳報神了。

　　原話白玉確實是說過的。

　　但她現在拒不承認：「我沒有這麼想。
而且宣傳工作我們還在籌備中。
」

　　雲書記想了想，時間確實還短。

　　他道：「那你們打算怎麼宣傳？
我可告訴你，不能本末倒置！
」

　　這個成語一出來，白玉就知道耳報神是誰了。

　　她才說過黃斌不能「本末倒置」。

　　但跟領導說這個，也說不清楚。

　　「我們確實重點在宣傳防溺」，白玉道，「但是派出所也在儘快破案。
」

　　好在雲書記不是那種抱有偏見的領導，他耐心地聽她說了下去。

　　「把你們的主要思路彙報一下。
」

　　「這次的案子，是有個孩子溺水了，撈上來的時候，腳踝上掛著半截屍體，乍一看，好像是被屍體給拖下水的。
」

　　雲書記立刻道：「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
」

　　「對，其實就是意外卡上的。
水熱河溺亡率又高。
」

　　水熱河的情況，雲書記是了解的，不用多說。

　　「反迷信，我們不是不宣傳。
但是現在我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怎麼跟老百姓去說呢？
」

　　雲書記愣了愣：「所以你的思路是等著破案？
」

　　「當然」，白玉道，「卡在孩子腿上的死者是誰啊，他為什麼隻有半截啊，又是怎麼掛在孩子腳上的？
」

　　這些不都得查嗎！

　　雲書記想了想，道：「你說得對。
搞宣傳不能一味假大空，強迫鄉親們接受我們的觀點，有理有據才能服人。
」

　　白玉趁機道：「是啊，希望我們新成立的宣傳部門能讓我們鎮長少操點心，否則帶都帶不動。
」

　　雲書記：「……」

　　話不好聽，他又被白玉給「陰陽怪氣」了。

　　想了想，他還是道：「你說得都對，就按照你的思路來。
」

　　「好嘞，謝謝雲叔。
」

　　白玉掛了電話，罵了一聲：「小樣，毛都沒長齊就敢挑釁你奶奶了。
」

　　秦含秀過來喊了一聲：「吃飯了！
」

　　「來了！
」

　　白玉還真有點餓了，興沖沖地走到門口。

　　突然身後「唧」地一聲，後背跳上一團東西。

　　有個濕漉漉冷冰冰的東西還在她脖子裡拱了一下。

　　白玉嚇僵了：「……啊！
！
！
！
」

　　一瞬間，全家人，包括今天來蹭飯吃的趙青青，從前院後院，全部暴衝過來！

　　「怎麼了？
！
」

　　秦小果被嚇得完全呆住了。

　　直到秦大山大步沖了過來，從白玉背上抓下來一隻……貂！
！
！

　　那黑豆似的眼睛跟白玉一對上。

　　白玉直挺挺地往後倒。

　　秦小樹：「哈哈哈……媽呀！
！
！
」

　　秦大山趕緊把貂扔了，一手扶住她。

　　「沒事啊，沒事啊，是果果的刁刁……」

　　秦小果自知闖禍了，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裡。

　　秦大山還在給媳婦順氣呢。

　　突然又聽見女兒尖叫：「啊！
！
！
」

　　鬧鐘跟瘋了似的撲向那隻貂，把它攆得上躥下跳。

　　然後秦小果和秦小實又去攔鬧鐘，整個院子鬧得雞飛貂跳的好不熱鬧。

　　白玉都綳不住了，哭倒在她老公懷裡。

　　「不是鬼啊？
」

　　「不是。
」

　　「咱家有鬼不？
」

　　「沒有。
」

　　白玉上氣不接下氣，一邊警告秦小樹：「不許出去說，知道不？
」

　　秦小樹笑得扶牆：「我就沒見過比你更虛偽的人！
」

　　趙青青直接踹了他一腳，把他踹到了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