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農紅其實已經挪到客廳門口來偷聽了。

　　他一向覺得黃康是個廢物，所以不放心。

　　結果沒想到一過來就聽到刺激的了。

　　黃康幾乎是聲淚俱下，當著廖所長他們的面，就把李農紅賣了個底朝天。

　　包括當年大動亂的時候，李農紅是怎麼誣賴他們家的人，又是怎麼霸佔了他妹妹。

　　以及這些年來在大隊上如何作威作福，又害了多少無辜的人等等。

　　最可怕的是，他竟然把王梅花給摘出去了……

　　可見他果然恨李紅農入骨，隻恨不得看他落在王梅花母女倆手裡不得好死！

　　「他逼我妹妹生兒子，回去還打斷了他老婆的腿。
結婚幾十年啊，他都下得去那個手！
」

　　「還有他女兒李巧，因為性子烈鬧得厲害，被他攆到城裡去嫁給了比她大二十歲的男人。
如果上門，女兒女婿一起打。
」

　　「崗子嶺的人都怕他，也都聽他的。
隻要李巧和她男人靠近大隊，就打！
」

　　「這次又想占秦家屯的便宜，我親耳聽見他們商量的，說是秦家屯大隊狩獵隊隊長的老婆是崗子嶺嫁過來的。
」

　　老趙一愣：「啊？
還有我們的事啊？
」

　　簡直毫無表演痕迹。

　　黃康道：「他們說，隻要編造一兩個謠言，拿捏住了秦大山的老婆，就能從秦家屯訛到至少一百個不要錢的攤位！
」

　　廖所長看向秦大山：「你聽說了嗎？
」

　　秦大山搖搖頭：「沒聽提起。
」

　　黃康立刻道：「這不是我編的，是我親耳聽見的！
而且他們不是第一次這樣欺負別的大隊了！
我們大隊的女的，哪怕嫁到外頭去了也沒好日子過！
」

　　廖所長就對秦大山道：「去把你媳婦叫來。
」

　　秦大山從善如流，站了起來。

　　推開門的時候，還看到地上一灘草藥和膿皿的混合物，可見剛才有人站在這兒偷聽。

　　他也沒在意，直接走了。

　　……

　　不多會兒，白玉被叫了過來。

　　當著大夥兒的面，她痛快地承認了。

　　「是想威脅我來著，說是要出去造謠，我和六七個男人好過，然後要一百個攤位。
」

　　老趙又開始表演：「你咋不說啊？
！
」

　　白玉翻了個白眼：「有啥好說的啊，他說的都是屁話，又不是真的。
」

　　廖所長就著急了：「以後遇到這種事，第一時間要告訴你男人！
還有領導！
不然你是要吃虧的！
」

　　白玉笑道：「我能咋吃虧啊，他都在扯謊啊，我們幹啥要給他一百個攤位？
」

　　秦大山輕輕碰了她一下。

　　白玉這才老實改口：「不過所長您說的對，我應該及時跟家裡人商量。
」

　　真是好一個莽撞又率真的婦人。

　　廖所長教育她：「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流言蜚語猛於野獸！
你一個婦女同志，吃這種虧就很不值得了！
」

　　白玉笑嘻嘻地道：「也不怪我後來就把這事兒忘了，這人馬上就遭了現世報，扭頭就被茶湯給燙成那樣了。
」

　　廖所長瞪了她一眼。

　　白玉立刻老實地道：「但我下次會注意的。
」

　　如果說剛才黃康說的，還需要查證，那白玉這個等於就是來作證了。

　　廖所長已經厭煩了，直接問老趙：「他的傷勢怎麼樣？
」

　　回答他的是秦大山：「很重。
」

　　廖所長道：「很重？
」

　　「嚴重燙傷，而且大夫說過，如果他再折騰，那兩條腿以後可能保不住了。
」

　　可人用實力證明了，他就是折騰得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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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以後要是腿瘸了，也屬正常。

　　李巧頓時一個激靈，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王梅花一眼。

　　廖所長頭痛地道：「那暫時不能帶回去接受調查了。
」

　　李巧連忙道：「這幾天我會留下來照顧他的，讓他儘快恢復。
」

　　廖所長點點頭：「好。
我們先去崗子嶺調查一下……大山，你帶人協助我們。
」

　　他是考慮到此地大隊一般會抱團，縣城派出所來人調查可能比較難突破。

　　而秦家屯正好要建公社一級的派出所，所以讓秦大山跟著再合適不過。

　　秦大山站了起來：「好。
」

　　黃美麗被嚇得直抖。

　　黃康含淚道：「雖然沒出息，但畢竟也是我妹妹。
廖所長，我想把她帶回家。
」

　　廖所長道：「應該的，他們本來就是非法同居，是通姦罪。
你先把人帶回去，後續配合調查就行。
」

　　「那，那大牛……」黃美麗囁囁地問。

　　李巧表現得就很大氣：「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

　　黃美麗嘴一扁還想說什麼。

　　結果一向懦弱的黃康竟然道：「給誰帶都比給你帶好！
你如果不想害他一輩子，就把他給別人！
」

　　黃美麗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王梅花裂開滿嘴黑牙的嘴，無聲地笑了笑。

　　十分之瘮人。

　　……

　　李紅農想要逃去找他弟弟李根正商量，愣是憑藉著極大的意志力，忍著劇痛……

　　也就這走了一半路。

　　于振國提著藥箱經過。

　　「死老頭！
你過來！
」

　　于振國不但不回頭，還加快了腳步，光速離開了他的視線。

　　他心想我又不是死老頭。

　　聽到李紅農的叫聲，李巧立刻從屋裡沖了出來。

　　「爹！
在人家家做客，您就別給人添麻煩了！
還有，大夫不是說了，讓您別亂動嗎？
！
」

　　然後就不由分說地請人幫忙，把李農紅扛走了。

　　她還對老趙特別不好意思地道：「我爹老這樣，我還是把他帶回去休養吧。
」

　　老趙假惺惺地客氣了一句：「哎喲，別折騰了吧，養好了再說。
」

　　這話誰當真啊。

　　幾乎是立刻，馬上，老趙就讓李巧帶著李農紅，搭派出所的順風車，回去了。

　　秦大山依然帶著李田他們，跟著去協助調查了。

　　……

　　當天晚上，秦大山從崗子嶺回來。

　　白玉剛交了報告，躺在炕上大腦一片空白。

　　小果子鬧了一天也是累得很，睡在她胳肢窩底下。

　　秦大山一邊收拾：「李紅農腿斷了。
」

　　白玉假裝自己很詫異：「啊？
怎麼斷了？
」

　　秦大山道：「回去的路上大發脾氣，罵罵咧咧的，結果從車上滾下去了。
」

　　白玉愣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道：「他沒這麼傻吧，莫不是被人拿話激的？
」

　　秦大山笑了笑，一把把她從炕裡拖了出來。

　　白玉：「！
！
！
」

　　秦大山道：「這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是自己摔的，而且大家都看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