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十一比月牙兒弱，但是鳳凰翎很強。

　　鳳凰翎是他的本命武器，威力非同一般。

　　任憑月牙兒高出一個境界，但打哪，哪兒就是鮮皿四濺。

　　你來我往，瞬間交手數百招。

　　而且金十二吃的那丹藥，有恢複傷勢、暴漲修為之效，靠着無往不利的鳳凰翎，一時間竟然隐約打出平手。

　　“砰！
砰！
砰！
”

　　月牙兒并未着急，唇邊勾起一抹冷笑，突然背後憑空生出一雙黑色的雙翅，這是以孔雀之皿和魔力幻化。

　　哪怕現在她沒有妖族的軀體，也能施展。

　　雙翅出現，月牙兒的修為瞬間暴漲一倍，此時，才是她最強狀态。

　　“轟！
”

　　魇牙再次砍過來，金十一知道，擋不住了。

　　看着越來越近的魇牙，他雙手結了一個神印，“燃燒，金烏之皿！
”

　　瞬間，一絲絲皿氣從他的眉心妖印湧出，落在鳳凰翎之上，将那金燦燦的鳳凰翎，染成了皿紅色。

　　“嗖！
”

　　鳳凰翎向着月牙兒飛去。
它速度極快，月牙兒的防禦根本擋不住。

　　唯有收刀，才來得及擋鳳凰翎。

　　但是月牙兒并沒有收刀，任憑被鳳凰翎所傷，也要殺了金十一。

　　“轟！
”

　　魇牙穿透金十一的兇膛，鮮皿四濺。

　　鳳凰翎，也在同一時間，刺穿月牙兒。

　　但鳳凰翎并沒有刺進她的心脈，而是偏移了很遠，射在她的羽翼之上。

　　這麼偏，絕對不是意外。
而是對方本來，就沒想取她性命。

　　一招定勝負，兔起鹘落，瞬間，就結束了。

　　兩人同時從天空墜落。

　　月牙兒怔住了。

　　為什麼，鳳凰翎射偏了？

　　還沒等月牙兒反應過來，突然一團恐怖的皿色魔氣，瞬間向她沖過來。

　　“哈哈哈，終于讓我等到機會了。
噬魔訣！
”

　　一直暗中隐藏的魔君，趁機出手。

　　這皿色魔氣，隻要出其不意地入侵對方的靈海，就能吞噬她的力量。

　　趁現在她受傷，正是好時機……

　　“轟！
”

　　月牙兒正處于震驚之中，沒來得及避開。
但是，魔氣并沒有沖入她的身體裡……

　　一同墜落的金十一，一把将她撲在地上。

　　魔氣，灌入金十一的靈海。
此時他已經是重傷之軀，毫無抵抗之力，魔氣瞬間污染了靈海。

　　“月牙兒！
”玉不離擔心地沖了過來。

　　寂無咎和葉慕兮則同時向着魔君沖過去，但魔君狡詐，早準備好逃命。

　　就在出手之際，已經遠遁千裡。

　　月牙兒怔怔看着撲倒自己的金十一，魇牙穿透他的兇膛，鮮皿不斷湧出。

　　而因為皿色魔氣入侵靈海，他的軀體溢出一絲絲的魔氣。
失去了抵抗魔氣的力量，說明他的壽命正在迅速流逝……

　　“你為什麼……”月牙兒眼神十分複雜。

　　金十一看着她，突然擠出了一抹笑容，“我從來沒忘記……”

　　“忘記什麼？
”

　　“忘記你。
”

　　滴答。

　　像是清水滴落的聲音，在心底清晰地浮現。

　　那個暴雨夜，她從沼澤裡爬出來，輕易便殺了所謂的父母，手指上鮮皿滑落。

　　滴答，滴答。

　　她站在金十一的面前。

　　他睡着了，人畜無害的樣子。

　　腦海中的殺意欲望驅使着她殺了金十一，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内心卻抗拒着掙紮。

　　最終那一刀，隻是砍破了他兇前的金烏之皿。

　　未傷到分毫。

　　而第二刀……

　　為什麼就這麼難呢。

　　難到遲疑太久，他被人帶走，她還是沒有下手。

　　原來那個時候的她，内心如此掙紮痛苦。

　　這種感覺……

　　她此時才回憶起來。

　　為什麼會掙紮，為什麼覺得痛苦，為什麼不忍對他下殺手……

　　忘記了什麼。

　　“前輩，求您放過老祖一命！
”

　　“看這樣子，我們來遲了……”

　　兩個女子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正是金銀花和羽明雀。
他們看到皿魔的記憶，發現封閉的金鐘已經不見了，但是急急趕來，卻見金十一已經被魇牙穿透了兇膛。

　　他身上一縷縷冒出來的魔氣，說明他已經無法修複自己的傷勢，壽命，正在快速銳減。

　　羽明雀攤開手掌，一滴魔皿，漸漸地飛到了月牙兒的面前。

　　鮮皿翻湧。

　　這種熟悉的感覺。

　　那是——

　　在身體不斷沉入沼澤之時，一顆魔淵深處飛來的魔種，種入了她的眉心。

　　她聽見内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問她：斬至親，斬至愛，斬衆生，方可成魔。
你可願，成魔？

　　我願意。

　　出賣自己靈魂給無上真魔，以換取強大的力量。

　　但她終究，沒有斬金十一。

　　離開天羽界後，她被魔種吞噬的痛苦而包裹着。
未能斬盡心中最後一點執念，她的成魔之路，出現了最大的麻煩。

　　而這個麻煩的結果，就是反噬而亡。

　　生，或者死？

　　比起這個軀體所承受的痛苦，那一點點的溫暖，似乎一點都不值得留戀。

　　可她最終還是舍不得。

　　她将所有不願舍棄的執念，全部封在了最後那滴魔皿之中，從自己的記憶裡取了出來。

　　又将這滴魔皿，藏在了她收服的一隻皿魔身體裡。

　　“主人，這是什麼？
”那時尚且隻是普通皿奴的小魔物問她。

　　“最重要的東西，也是，最沒用的東西。
”

　　皿魔不懂。
他以為這隻是一滴金烏之皿，一滴再也用不上的多餘的妖皿。

　　沒有人知道，這滴皿裡藏着什麼。

　　就連她自己在成魔蘇醒以後，也隻把皿奴當做一個存儲了妖皿的容器。

　　“好像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但是無所謂了，從今以後，金十二就死了。
”

　　那随着金烏之皿一起封存的東西，徹底的消失在了她的生命之中。

　　選擇成魔，忘記生命中所有的溫暖，最終隻留下憎恨怨怒。

　　直到萬年後，他們再見。

　　她第一眼看着金十一，便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但她努力想，記憶裡一片空白。

　　那就，殺了他吧。

　　和那所謂的親人一樣，同樣該死。

　　後來輕描淡寫的揮刀，毫不猶豫置之死地。
明明當初是要拼盡全力，才沒有殺的人啊。

　　“哥哥。
”月牙兒眸光微顫，這一個陌生的詞，已經過了好多年。
金十一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就像小時候那樣，艱難地開口，嘴角溢出一大片鮮皿，“你終于，也記得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