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靈骨寶船上的乘客,卻不僅隻莊無道一個。
除了師曼真順路請來的幾位擅長醫道的散修,還有不少離塵宗弟子,似那莫問,李昱,姬奇武也盡在其中。
莊無道這才想起,有資格參與羽雲琴招親的,並非是隻有他一人。
這船上的離塵宗弟子,總數四十有餘,隻要是稍有實力的低輩弟子都赫然在列。
其中更不乏有五六位,年紀尚未滿五十歲的築基修士。
莊無道頗有種吃了蒼蠅般的感覺,倒不因別的什麼。
而是感覺自己,現在就似一頭蒼蠅,與諸多蚊蠅一起,逐臭而去,還偏偏不能不全力以赴。
心中不爽之至,可面對師曼真的笑臉,莊無道又實在不好說什麼。
倒是那群離塵宗弟子,望見他登上寶船之後,一陣騷動。
或者羨嫉,或是敬崇的目光,紛紛望了過來。
「莊無道——」
「本山秘傳麼?
六千年來,踏過第三條道業天途的第一人。
」
「穎才榜第二十六位!
今年過後,莊小師叔的排名,隻怕還會上升,至少前三之列!
」
「既然是莊小師叔也去,隻怕你我真的無半點希望。
」
「怕什麼?
這次赤陰城為羽雲琴挑選道侶,並非是誰修為最高,實力最強,就能抱美而歸。
」
「我等本就是為見識一番,看看北面中原來的人物,何需太在意成敗得失。
」
這些議論,莊無道都懶得理會,徑自立在船頭,與前來送行的司空宏幾人說著話。
「據玄機說起,無道你最近,修成了一門極了不得的玄術神通?
」
莊無道並不覺意外,掃了那旁邊似笑非笑的玄機子一眼,就又搖頭道:「確有其事,不過說到『了不得』那就有些過了。
」
鬥轉星移的能力,依然有限。
還不能做到,將所有的術法勁力反彈,一些特殊的法門,仍有穿透之能。
莊無道也無法做到百分之百的反彈出去,面對玄機子這樣的高明人物,能將他七成的劍勁引導散開,就已是極了不起了。
「玄機子可不是這麼說,他說你這門玄術雖有瑕疵,卻潛力無窮。
待你這次從赤陰城回來,我卻是要親自見識一番。
」
司空宏頗有幾分躍躍欲試之意,而後就見不遠處的竇文龍,正若有所思的看著一側,那同樣為莊無道來送行的兩個靈奴侍女。
準確的說,是隻有聶仙鈴一人。
「此女,居然已經練氣境五重樓了?
好快,無道你調教的不錯,不過她的壽元,隻怕已經所剩不多了吧?
」
三寒陰脈,修為越深,越離死不遠。
不過司空宏,顯然也是不怎麼關心聶仙鈴的壽命如何,最多隻是有些憐惜而已。
「話說回來,她隨你這麼久。
無道你就始終沒心動過?
海濤閣聶茵仙死前留給此女的那些靈珍,不知多少人有心染指!
師弟你現在,可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心動?
」
莊無道微一挑眉,知曉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我倒是未曾心動,也不願牽扯入海濤閣內的紛爭。
倒是師兄,最近可是聽說了什麼?
」
「最近有人向師尊提及,旁敲側擊的有,直接質問的也有。
有我本門之人,亦有海濤樓的金丹長老。
有質問我宣靈山一脈,是否欲獨吞?
也有試圖求告師尊,索要此女回歸海濤閣。
」
司空宏頭疼的揉著額角道:「若非是師尊壓著,這些人都已直接找上你半月樓,不過這也是遲早之事。
這個女孩,可真是個燙手山芋。
早知如此,我斷不會讓你將她收下!
聶茵仙的那筆珍寶,不論是真是假,對於我宣靈山而言,都無關緊要。
當真是麻煩——」
「是麼?
然而我卻知,師兄遲早會為那日之舉,而感慶幸有加!
」
莊無道頗有深意的,看了聶仙鈴一眼:「我那半月樓,也還請師兄照料一二。
待得這次師弟從赤陰城回歸之後,說不定我能給你一個驚喜。
」
回歸以後,聶仙鈴應該已至練氣境八重樓的境界。
一身寒氣,也能初步以二重天境界的《天璇照世真經》壓制。
那時的聶仙鈴,已然是天之驕子。
天品靈根——當世之中,或者僅隻那北方太平道重陽子一人而已。
那時此女,足可震撼東南,使天下修士,都為之側目。
他與聶仙鈴的主僕緣分,也是至此為止。
「驚喜?
能有什麼驚喜?
你能將聶茵仙遺留的那些靈珍拿到手?
」
司空宏一聲失笑,不以為然,不過卻知莊無道,並無甩脫聶仙鈴這個包袱之意。
「罷了,誰叫我是你師兄。
此事我應下便是,在你回歸之前,絕不會有人能動她分毫。
不過你那半月樓,一座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簡直可稱是固若金湯。
她二人隻要不外出,誰能動得了她們。
在離塵諸山範圍內動手,是尋死麼?
無道你兌換了此陣,可是早已料到了?
」
莊無道卻沒再與司空宏廢話,到底是否驚喜,他回來之後,自然就可見分曉。
那時離塵宗內,必又是一場風波。
一刻之後,靈骨寶船開始緩緩飛空,莊無道也回到了船艙之內。
這次隨行千萬赤陰城的離塵宗精英弟子,質量甚至還超過了先前東離之亂,自然不可能無有金丹修士坐鎮護持。
總數四位金丹,而這次宣靈山派出的,卻是元秋子長老,為人嚴肅,難以親近,不似司空宏一般,可與低輩弟子打成一片。
然而對於莊無道,元秋子卻始終都是和顏悅色,頗為照顧。
而至於船上諸人,李昱是躲著他走,不肯見面。
姬奇武則是無言可談,兩相尷尬。
而莫問則是隻笑面虎,言無實物。
其他人,則大多在他們面前,都是拘束恭謹無比,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不敬。
莊無道也知趣的,保持著以前的風格,每日都在艙室內閉門不出,不與他們接觸。
知曉自己的身份,與這些低階弟子之間,已經拉開了一個巨大的鴻溝。
南屏諸山距離赤陰城,有八十七萬裡之巨,中途更需繞過好幾座龐大山脈。
高有數萬丈,罡風疾烈,妖禽成群,難以飛渡。
師曼真歸心似箭,一路完全不惜消耗蘊元石。
使靈骨寶船一日飛空五萬裡之遙,也依然需二十餘日之後,才能抵達赤陰城。
而就在半月之後的夜間,莊無道在靜室之內,忽然睜目醒來。
手中握著的一枚三階蘊元石,也在此時靈元盡散,化成了粉末。
「還是不成——」
莊無道嘆了口氣,頗是遺憾。
他現在每隔半月時間,就會嘗試著衝擊一次築基境。
然而這一次的結果,也依然是同以前一般,以失敗告終。
「口是心非!
」
雲兒的身影就坐在對面,一直就靜靜的在旁看著莊無道衝擊築基:「我能感覺到劍主的心情,其實是得意更多於沮喪——」
「我隻是心態不錯,不急不躁。
」
莊無道莞爾一笑,雲兒說對了,他現在的心情,確實是得意居多。
築基境的障礙,其實早在他完成那套陣旗的煉製之後,就已沒有。
第二重天境界的牛魔元霸體與天璇照世真經,早就使他修行進階之途,暢通無阻。
而近一年時間的沉澱,更使他彌補了所有的不足之處,根基更為厚實。
之所以遲遲不能踏入築基境界,其實是因他即將完成的第二個『本命玄術』之故。
「這幾月來,劍主已有數次機會可打破靈竅,最終卻遲疑不決。
是因你選擇的第二式本命玄術,仍有缺憾?
或者是猶豫?
為何我感覺,你衝擊靈竅時,都有與『鬥轉星移』相似的氣機變化?
」
「猶豫沒有,缺憾倒是真的。
」
時到今日,莊無道也沒有對雲兒再做隱瞞:「至於與『鬥轉星移』相似,雲兒你說對了。
這式本命玄術,確實與『鬥轉星移』,大有關聯。
同樣是運用元磁力場,反彈轉移,不過又略有不通。
」
雲兒蹙眉,凝思了一陣,而後就一聲輕哂:「多此一舉!
劍主日後,比旁人多出整整六輪的玄術神通。
那『鬥轉星移』可維持一個時辰之久,整整十五次,你整日使用都無妨。
牛魔元霸體,天璇照世真經,那麼多威能浩大的玄術——」
卻沒提蘊劍決與天地陰陽大悲賦,後者有煉竅之術,開啟的偽靈竅,甚至超過本命靈竅。
蘊劍決也同樣不需,雖可開闢數十處靈竅,然而並不需求本命靈竅,就可盡展其威。
「還是有不同的!
」
莊無道笑著打斷道:「這一式本命玄術,我準備喚做『移花接木』,同樣可為拳法,亦可運用於劍,拳劍通用。
」
雲兒依然不解,這與鬥轉星移有什麼不同?
」
「鬥轉星移是大而泛之,以防禦居多。
大多時候,並不能真正反彈,隻可疏導,引往他處——」
莊無道繼續解釋著:「而移花接木則更為主動,導引他人的力量術法時,也更精準。
叫什麼來著?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不對,是以其人之道,再還治於彼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