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以此時離塵學館在明面上的的實力,莊無道實在想不通那位略山學館的館主,為何還要如此鄭重其事另請高人過來,難道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我怎知道?
」
北堂婉兒搖著頭,沉吟著道:「應當不是古月明,若真是古月家,不會給你選這樣的對手,實在太弱。
說不定是那夏家林家,準備用此人試你虛實。
東船巷那一戰之後,沈泉莫名其妙就讓出了一條街。
換成是我,我也好奇。
會想辦法看看究竟——」
莊無道下意識的,就往北堂婉兒之前說的夏苗,孔回二人看了過去。
這兩位卻毫無異色,看不出什麼異樣。
這些世家精英子弟的城府,莊無道也是早有領教了。
搖頭一笑之後,便毫不在意、
馬原得地髓之助,十幾日前就與林寒一起雙雙突破到了練髓境界。
無論是在離塵學館,還是在玉涴街上,都已可算是一號人物。
可惜遇到的對手,卻是一位練髓後期,同樣修了一門一流武學『流金鞭』,恰是克制馬原的身法暗器。
僅僅十個回合,就敗落了下來。
到了第三場,略山學館的出場弟子,已經是一位練氣境一重樓的弟子。
莊無道不禁暗嘆,雙方修為上的差距實在太大,根本就非是一個層次。
前兩戰不能獲勝,後面就更無勝算。
可隨即就見一個身影,施施然的走入了場中。
使莊無道的眼神頓時一凝,微覺意外。
「是他?
」
「莊同失蹤缺席,由學館中實力最強的古月明暫代第八席出戰,倒也不算出奇。
」
後面的北堂婉兒嘀咕著,眼中也同樣含著驚疑:「這個傢夥,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
就在二人說話間,那古月明已然立定。
手按著劍,四肢鬆鬆垮垮,在莊無道的眼中,渾身都是破綻,看不出有什麼出奇之處。
然而就在裁判武師手中錦帕落地的剎那,一道銀白清冷的弧光就在眾人的眼前乍然閃現,仿如彎月,凄美絕倫。
這一刻,甚至奪去了空中大日之輝,將所有人的視線,都牢牢的吸引。
又一閃而逝,不到一個眨眼,這道『彎月』劍弧,就已不見了蹤影。
古月明的劍,出鞘隻是一瞬,快到了在場之人大半都還懵懂之時,就已然再次入鞘。
而在他的對面,那位略山學館弟子的頭顱,竟已拋落了下來,皿泉噴濺十丈。
整個校場之內,頓時一片死寂。
便連莊無道亦是呼吸為一窒,倒吸了口寒氣。
半晌之後,北堂婉兒的聲音,才從他身後悠悠傳來。
「是練氣境四重樓,劍出如月,神鬼莫測,好一個古月明!
我這些年,果真是小覷了他。
今日見了他這一劍,遣人試探之舉,倒是不必了。
」
莊無道不發一言,隱隱看出古月明這一劍,其實並未觸及那為略山外門弟子的身軀。
練氣境界,也談不上什麼劍氣劍罡。
然而僅僅隻是那弧形劍光揮出的鋒銳氣流,就已經斬斷了那略山外門弟子的頭顱。
古月明的劍道修為,那一劍的恐怖,由此便可窺一斑!
意識之內,雲兒亦是一聲讚歎:「此人的劍道天賦,確實堪稱絕佳。
隻見過我施展了一次拔劍術,就能模仿,將之融入己身劍術之中。
」
莊無道的面色,愈發的凝冷:「你是說,他領悟了你的拔劍術?
」
當日雲兒施展拔劍術時的情景,他記憶猶深。
「隻是一二皮毛而已!
絕頂劍道,哪有這麼容易學會?
」
雲兒淡淡道:「然而這人劍術天賦之強,卻也毋庸置疑。
戰場上相遇,你百招之內,可將此人斃殺。
可在擂台之上相遇,你如今勝算都不到一成。
」
就在雲兒說話之時,校場之內,已經有人陸續反應過來。
周圍驚呼之聲陣陣,一些膽小之人,紛紛驚惶逃離。
對面略山學館的弟子,更是眼光赤紅,群情洶湧。
怒目圓睜,死死地盯著古月明。
那位略山學館的館主衛方,也同樣是鐵青著臉站起身,
「學館間比武較技,向來都是點到即止。
閣下劍起殺人,就不覺得要我略山學館一個交代?
離塵宗當世大宗,我一向敬崇,卻真不曾意料貴館弟子,居然還有這等心性兇殘之輩。
」
又朝著中央處端坐的仲裁使一抱拳:「還請仲裁使,為我這可憐弟子主持公道!
」
李向南默默不言,仿似未聞。
古月明乃古月家的嫡長孫,此時修為,更已勝他一籌,不是他惹得起的。
巴結都來不及,實在沒道理為略山學館的一個死人,而開罪古月家。
那位仲裁使亦是面色尷尬,幾次欲言又止。
不過還沒來得及發話,古月明就已開口道:「我古月明的劍,磨礪於沙場之上,是為殺人而練,非為這比武較技。
失手傷人,在所難免。
方才那一劍,我隻用三分氣力,他擋不住,是他不對!
你若不服,大可尋我一戰。
」
說話之時,卻是目視著台下的莊無道,眼神莫測,帶著莫名笑意。
莊無道不自禁的皺起眉,隻覺一股若有若無的淩厲意念壓迫而來,來他渾身上下,寒意凜然。
雲兒再次一聲輕咦,提醒道:「此人劍道,已經得『勢』之三昧,他是欲以這一劍,動搖你心神。
」
莊無道也猜到了幾分,然而見了古月明這一劍,哪怕他明知此人的目的。
也不免心情沉重,原本高漲的自信,驟然跌落。
「兩月後劍主與此人那一戰,可需雲兒助你?
」
雲兒的語音中,帶著幾分躍躍欲試。
莊無道卻搖了搖頭,憶起雲兒之前說起的『斬三屍』之言。
心中隱有明悟,這個對手,他定需親手擊敗,
一切都依靠劍靈,他的心境與武道,永遠不可能有什麼進展。
「罷了!
」
雲兒的心情,似乎既有失望,又有欣慰:「不過此人劍術了得,偽靈竅至少開了兩處。
這一戰的兇險,甚至超越之前你以一敵百那一次。
劍主若想勝他,就盡量在那道人身上提煉出火種。
兩個月內,沖入練氣境四重樓的境界。
」
莊無道怔了怔,隻覺是不可思議:「練氣境四重樓?
」
他這些日子,藉助練氣境之前的雄厚積累,勤練不懈,已經隱隱有了幾分沖入二重樓境界的徵兆。
然而也同樣感覺到了修行的艱難,一旦練氣境之前的積累,被徹底發掘殆盡。
修行的進境,必定大降。
受資質根骨限制,又沒有合適的靈地修鍊。
若非還有『輕雲劍』聚靈之效可以依仗,莊無道幾乎就對自己未來的修行之途失去信心。
「四重樓隻是最低!
其實劍主若運氣不錯,有足夠的丹藥與天材地寶,藉助石明精焰,兩個月突破五重樓也不是難事。
」
雲兒的聲音卻依舊平靜,輕描淡寫般的說著:「要知哪怕是超品的根骨天資,修至仙王境界,最短也需三萬載歲月。
我既然說能讓你在萬載之內,成絕代仙王。
自然不會讓劍主,在這第一層的練氣境界停留太久。
雖然冒險了些,然而那石明精焰卻畢竟是一次難得良機,不容錯過。
」
莊無道心中震撼,不過此時卻不便詢問詳細。
隻能強忍著好奇與驚喜,繼續注目眼前。
那仲裁使到底是不敢朝古月明發難,隻將台上的裁判狠狠訓斥了一頓,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場面話,就任由古月明下場。
即便那略山學館的館主衛方,亦是隻能忍氣吞聲。
收拾屍體,清理皿跡,又花了些時間。
再次開始比試時,已經是到了半刻鐘之後。
隻是到了這時候,之後比武較技已經變了味。
略山學館之人,都是憋著一股火氣。
不敢向古月明討還公道,就隻能拿離塵學館的弟子出氣。
出手格外狠辣,而那裁判與仲裁使可能是為平衡考慮,都是視而不見。
離塵一方除了林寒見機不妙,毫不顧顏面的提早認輸,得以平安無恙之外。
其餘幾人都是負傷下場,情形凄慘。
甚至無人能在場上撐過三合。
「這個古月明,真是害人不淺!
」
馬原已經忍不住在莊無道的耳畔輕聲嘀咕,也不止是他。
此時便連離塵學館的諸多弟子,也大多都對古月明心生不滿。
此人將對手斬殺,受累的卻是學館內其他的師兄弟。
上場之人都敗落的凄慘,離塵學館也是顏面無存,
不過卻都知古月明的身份,即便不滿,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莊無道卻能敢覺到古月明的目光,正往這邊注視,當下隻能是不置一語的開始默默準備。
前七場比試已經結束,快輪到他了。
略山學館登門挑戰,到了此刻,才算是進入正題。
不過最後這幾場,並非是三場二勝分勝負。
而是擂主挑戰的方式,雙方三人,哪一方能在台上站到最後一刻,便算獲勝。
所以這些年,莊無道儘管勝率不錯,也依然沒能使離塵學館大幅提升名次,隻能勉強保持原本的排名。
此時離塵學館的第三席,是一位名叫宣和的弟子。
實力遠不如王方莊同,卻也不算太弱。
然而還未等此人上場,一個身形異狀魁梧的身影,就已經走到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