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羅春真的是出于感動,所以說出這一番肺腑之言。
方志強也沒有多想,他也要為這即将到來大批貨做準備:行,我記住了。
你再辛苦這一路,回來好好休息下。
畢羅春答應一聲,挂上電話,等到所有的葡萄全部裝完發車。
他招呼一聲,然後自己也開着車上路,一路往上海回去。
為了趕時間,保證葡萄的新鮮,也為了能夠盡早地送到各個門店賣上個好價錢,畢羅春根本等不及,他開着租來的車,跟着冷鍊車這第一批幾十萬斤的貨是直接連夜上的高速,除了中途在服務區下來休息加油吃飯,幾乎是沒停歇地開着。
然後天明之前,終于下了高速進入上海,接下來隻要運到冷庫裡頭,他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一想到這裡,畢羅春本來困得眼皮都快睜不開了,又打起精神,喝了瓶紅牛繼續前進。
眼看着再過一個路口拐過去,就是方志強發來的冷庫的位置,畢羅春按照導航,一馬當先地開過去之後,就準備轉彎,然而往後視鏡裡一看,他卻愣住了:幾輛冷鍊車并沒有跟上來,反而是往另一個方向開過去了。
畢羅春當時還以為是車子跟丢了開錯了,連忙掉過頭去追,然而那幾輛冷鍊車開的飛快,竟是要甩掉他的架勢。
畢羅春頓時覺得不對,趕緊給帶頭的那個司機打電話,然而連打幾遍都沒有人接,然後畢羅春锲而不舍地繼續打下去,卻發現對方直接關機了,而且車子還在一路不停地疾駛着。
畢羅春這下是真的急眼了。
眼看貨進了上海,等于是進了倉庫,他做夢也想不到還會出什麼岔子,但是事實擺在眼前,要說沒有問題,怎麼可能幾輛冷鍊車丢下他直接自己跑路了,還連他的電話都不接。
畢羅春當時汗就流下來了,牙齒咬得咯吱響,不管到底是怎麼回事,哪裡出了問題,他是像強子保證過的,絕對不會出什麼問題。
光這一批貨就是幾百萬的生意,再者是他費盡心思出盡勞力才争取來的。
畢羅春的一個念頭就是:自己親口說過的,絕對不會再辜負強子的信任。
他一咬牙,一腳油門踩上去,硬生生沖到冷鍊車前頭,開出去百十米遠以後,也不管什麼交通規則有沒有監控了,直接把車往馬路中間一橫停下來,攔到冷鍊車前頭了。
随即他拉開車門下了車,就守在馬路中間,等着冷鍊車停下來。
這下子冷鍊車沒辦法,隻能一個接一下停下來,司機跟押車也一個個下了車,朝着畢羅春走過來。
司機加上押車,一共七八個人,畢羅春心裡頭也就有了警惕,看着當先的司機已經走了過來,畢羅春壓着火氣,笑着說道:大家夥走錯路了,現在跟我掉頭,馬上就到我們冷庫了,卸下東西我做東請大家吃個飯洗個澡,好好休息下。
幾個司機互相看了看,最後還是打頭的那個開口了:實在抱歉老闆,我們接到電話,這批貨,不讓跟你走了。
前頭那輛車是過來帶路的,叫我們跟着他走。
老闆,不好意思,我們也隻是幹活的,誰給錢我們聽誰安排。
畢羅春一回頭才看到,在他的車子跟前,另外兩輛越野車也停了下來,車上下來的人正往這邊走着。
這怎麼回事?
誰跟你們說的,跟誰走?
這是我要的貨,白紙黑字的合同,上百萬的定金,後面還有幾批貨,你們這是想幹什麼?
畢羅春真的急了。
帶頭的司機無奈地說道:老闆,我們隻負責開車,人家讓把貨往哪送,我們也隻能聽着。
具體怎麼回事,你打電話回去問問宋老闆那邊吧。
宋老闆就是畢羅春最開始找的那個葡萄園園主,畢羅春一聽這話心就往下沉,看樣子事情比他想得要嚴重,這是有人截胡。
他二話不說,拿出手機給宋老闆打了電話,劈頭就問:宋老闆,這是怎麼回事,你跟司機是怎麼交代的,這都到了上海了,現在貨給我往别處拉。
這是怎麼做生意的?
電話裡頭一陣歎氣聲,宋老闆似乎很無奈地說着:畢老闆,這事情我也沒辦法,你前腳剛走,後頭就又有人來收購。
我是想着咱們簽了合同不能說話不算數,但是人家出的價錢,比你高了兩塊錢一公斤,将近一倍的價格,這下大家夥都不幹了。
這麼多人鬧起來我也管不住,隻能你先前給的定金,我都給你打回到你原先轉賬過來的卡裡頭了。
人家也是上海來的,貨都不用轉,直接發到他們倉庫就行了。
畢老闆,我也沒有法子,隻能給司機他們打電話……
事情就是這樣,畢羅春剛剛啟程離開、返回上海,萬黎明立刻找到了宋老闆,以每公斤擡高兩塊的價格,最終談了下來,宋老闆等人毀約,給司機打了電話,等貨到了上海,直接送到惠宜的倉庫。
而畢羅春前面那輛車,正是惠宜的人過來帶路的,眼下也已經來到跟前。
畢羅春說什麼也想不到,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各人都簽字蓋章的合同,居然這些人說毀約就毀約,他當時一股熱皿直接湧上腦門:宋老闆!
我們是簽過合同的,你們這樣屬于違約,我可以去告你們的!
你告也好,我們那麼多家,難道你告得了大家都去坐牢?
再說你給的價格也實在太低,不能怪我們不講信譽。
最多回頭我跟大家再商量一下,多賠你點錢,算是你白賺的,不叫你空跑這一趟。
宋老闆也提高了嗓門,這都是萬黎明教給他的說法。
再說現在幾千裡之遙,畢羅春打電話還有什麼用?
貨發到上海,就沒有他們什麼事了。
宋老闆說完,直接挂了電話。
畢羅春差點要嘔皿了,他真的沒有想到會碰上這種事。
而惠宜的人也來到了跟前,四五個人,全部是五大三粗的漢子,明顯就是知道畢羅春勢單力薄,一個人無論如何也反不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