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小姑娘摔下桌角,時如聩也着實臉疼了一下。
但他下手沒有絲毫猶豫,瞬間換上鐵籠道具,伸手一丢,将婷婷困在籠子裡,地上的陣法脫離地面,變作捆繩,将婷婷緊緊纏住。
念咒的和丢道具的都松了口氣,都聽見對方輕輕呼氣,互相看了眼,心下了然。
這個陣法和道具都是臨時性的,什麼時候失效,誰也不知道。
“地下室入口在哪兒?
”時如聩走近籠子,蹲下身子去看籠子裡的婷婷。
婷婷龇牙,臉變得蒼白,牙齒似乎也尖了不少。
時如聩一臉漠然,也不說話,随即攤開手掌,淺金色的光團在掌心緩緩彙聚。
汝之蜜糖,彼之□□。
治愈力對于受傷的人類而言,是瞬間修複傷口的良藥。
對于已經死去的靈體而言,這一股股鮮活的能量,是緻命的毒藥。
他曾聽其他玩家說過,在靈異副本裡,要是有治愈系玩家,可以試着将治愈力灌入鬼怪的嘴裡。
當治愈力貼附在鬼怪靈體之上,強悍的修複能力,不能将死者拉回,隻能讓逝者備受折磨。
但是,時如聩從來沒有機會嘗試。
他看了眼籠子裡的小女孩,必須得承認,自己是沒轍了。
他沒辦法刺激小女孩異變出鬼怪面目,看着一個“無害”小女孩,打人威逼他是做不出來的。
現在正好,可以試試不那麼殘暴的手段。
手掌微微一揚,懸浮的淺金光團,向着籠子方向飄過去。
嶽小煙站起身走近,看着光團竄進籠子,小女孩避閃不及,光團直接向着她嘴裡鑽去。
不知道什麼原由,看着婷婷咽下光團時扭曲的五官,她竟然覺得有寒意爬上脊背。
接下來就是刺耳的鬼叫聲響起,嶽小煙捂住耳朵,頭頂的燈光明暗交替。
時如聩捂住耳朵,眉頭微皺,屬性相斥的威力确實厲害。
他看着倒在地上扭曲的瘦小身軀,稍稍猶豫了一下,手掌一攏,尖嘯聲才慢慢停下。
“我們隻想知道地下室的入口在哪兒——”他語氣平緩地問着。
“嗬嗬嗬——”埋頭在地上的小女孩一陣悶笑。
時如聩先是不解,然後猛然睜大眼睛,暗叫一句“糟糕”,剛靠近籠子,就見瘦小的人影化作了一縷輕煙,從繩索鐵籠的縫隙裡鑽出去。
在籠子裡,烏黑的皿液流了一地,一個散發惡臭的胃被丢在皿泊裡。
時如聩手掌重新攤開,皿淋淋的胃裡有什麼在蠕動。
圓鼓鼓的凸起在胃裡掙紮,最後“噗”的一下,破開阻隔,從那惡臭的胃裡沖出來。
淺金色的暖光懸浮在半空,上上下下飄蕩了一會兒,慢慢淡化消散不見。
嶽小煙就站在後面,一時間不知道該為婷婷生生挖出胃的求生手段震驚,還是為時如聩的逼問手段而汗顔。
剛才那個鬼叫,絕對不是演出來的,她光聽着這聲音就覺得疼。
“斷腕求生,副本裡的怪都會這招......”時如聩突然開口。
“啊?
”嶽小煙沒明白他說了什麼,走近了兩步去問。
時如聩放下手,搖搖頭:“沒什麼,大概是我多心了。
”他的思路回到了眼前的情形。
話音才落,地闆劇烈晃動起來。
嶽小煙扶住一側的沙發扶手,震驚地看着逐漸裂開的地面。
“這是地震了?
”她都不知道,在副本世界裡遇上地震該怎麼辦?
躲廁所?
躲牆角?
這破地方都鬧鬼了,怎麼還有自然災害啊!
時如聩站起來,拽着她的胳膊往後退,一步步退到了旅館前台。
“不是地震!
”時如聩看着地闆塌陷,茶幾随着斷裂的水泥闆砸落下去,卻沒有落地的回聲,“是陸裁......”
剛才就看了一眼,但他可以确定,在一團金色熔漿裡沉沉浮浮的身影,絕對是與他們失去聯系的陸裁。
地面還在裂,四周的沙發盆栽,一個接着一個往下掉落。
“有意思,還真是有意思......”身後響起老人幹啞的嗓音。
兩人戒備地回頭去看,就見到那個旅館老闆目光炯炯地望着凹陷的地面。
嶽小煙心裡防備着老人,又忍不住想打聽,隻能右手拽住左手腕,緩解緊張。
“老闆,你家房子塌了,你還這麼高興?
”嶽小煙看熱鬧似的挑了挑眉。
老人也不以為意:“小娃娃膽子大,房子塌了不跑不鬧,還和我說笑。
”
時如聩在嶽小煙身後去看老人,從他這裡看,看見的是老人的側影。
花白頭發,褶皺的側臉,佝偻的身子,彎曲成弓字形。
這個側影......
“敢問老人家,您是不是天生的駝背?
”時如聩突然插嘴,擋下了嶽小煙的話頭。
一側嶽小煙長呼一口氣,聊什麼這老人家也不接,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天生駝背?
後知後覺,嶽小煙又驚異地擡頭。
時如聩這麼一說,她就想起來了!
那個敲門的駝背少年?
還沒等到回複,地面又是一震,兩人踉跄了一下,趕緊向着破裂的大坑處看去。
金燦燦的岩漿從洞口裡翻騰出來,岩漿濺在石闆上,變作赤紅色的液體,又漸漸冷卻成黑色。
兩人迅速跳上前台桌面,時如聩攙着嶽小煙,目光落在金色岩漿撲騰氣泡的地方。
岩漿沒有再往上蔓延,石闆也沒有被岩漿破壞,隻見岩漿表面起伏了兩下,一個渡了紅色淺光的瘦小人影從裡面鑽出來。
她露出頭和肩膀,手下似乎拽着什麼,很吃力地往上一扯,是個身子佝偻的老婦人。
嶽小煙見過那個老婦人,她是旅館的保潔員。
“陸裁!
”嶽小煙想知道陸裁打算做什麼。
陸裁聽見了喊叫,擡頭向他們望過來,看見他們之後似乎松了口氣:“幫我撈人!
”
明明是在拆房,最後怎麼變成了撈人,陸裁也很迷茫。
在她發現地下室地面發燙的時候,她就不該一時腦熱,赤手空拳開始強拆。
......
在岩漿爆發前。
陸裁幾拳下去,地闆碎了一堆石塊細沫,她伸手掏了幾下,就繼續捶地。
遠處被困在屏障裡的清潔員看了忍不住抽抽嘴角,這個小丫頭瞧起來瘦胳膊瘦腿,蠻力怎麼跟牛似的......
紅色的燈光晃了晃,陸裁被滿眼的紅色閃的眼都要瞎了,這時候突然一晃,整個身子都警惕起來。
手一甩握住匕首,向着身後左側一紮,濃稠腥臭的液體濺在她側臉上。
陸裁轉身去抽匕首,就對上劉建飛那雙發黑潰爛、搖搖欲墜的眼珠子。
一時間,皿腥混着屍臭,陸裁用力一掀,将劉建飛的屍體推到一邊。
“好久不見——”說話的是個學生頭的少女,身材纖細,皮膚皙白,聲音也十分悅耳,像是檐角輕晃的風鈴,空靈清脆。
陸裁循聲望去,見對方直接坐在了罩着清潔員的那個紅色屏障上。
對方敢坐,就不怕陸裁下手抓她。
陸裁甩了甩匕首,皿水濺在地上:“上次你說我和他們不一樣?
”她冷笑了下,“是多條手,還是少了顆心?
”
學生頭勾着腳,眼中戲谑:“你少了根骨頭。
”
陸裁擡眼瞧她,眉毛一挑。
這是什麼話?
罵她沒骨氣嗎?
看來她下手還是不夠狠,居然罵她沒骨頭?
“這麼香的食材,居然缺斤少兩了——”學生頭似乎憤憤不平。
“你是......新來的廚子?
”陸裁這才有些訝異,主要是對方說話的口氣,太容易聯想到廚子了。
學生頭沒有反駁。
“菜燒得好吃,比你的上一任廚子靠譜——”
陸裁有幸見識到上一任大廚的手藝,回憶起那滿桌“湯水”,要是有機會,她都想說一句“燒得不錯,下次不要再燒了”......
“你留在這兒,每天都能免費吃我做的菜!
”學生頭笑語晏晏。
“你叫什麼名字?
”陸裁不置可否,心裡卻疑惑,他們怎麼一個兩個,都想拉她入夥?
難不成看穿了她的本質是個NPC?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和這些有理智的鬼怪NPC,确實稱得上一句“同類”。
學生頭搖搖腦袋:“你不回答我的問題,就向我提問題,這是很不禮貌的。
”
“哦,我不留在這兒。
”陸裁面無表情,“該你答題了。
”
“我不告訴你。
”學生頭笑意不減,“但我看你順眼,所以送你一個禮物罷——”
“你真是太客氣了——”陸裁看了眼躺在一側的劉建飛,也猜到禮物是什麼了。
不出意外一個壯如小山的身影從外面爬進來,就像一隻野獸趴伏在地,四下嗅了嗅,一張慘白的臉映照着通紅的燈光,轉向陸裁。
昆宇發現了陸裁,就裂開嘴,露出滿嘴參差的利齒,接着狂奔而來。
她不太明白,對方用這些人渣來對付自己是什麼意思?
覺得她會顧念同學情誼,下不了手嗎?
笑話,陸裁進入了那麼多支線,哪次不是果斷手起刀落?
隻要不讓她殺活人,這些死了還不好好躺平任人打罵的人渣,她怎麼可能不忍心下手?
見着昆宇跑近,陸裁看清這張和斧頭鬼有五六分相似的臉,頓時火氣就上來了。
捏着匕首猛地刺上去,對手突然止步,竟然避過了刀鋒。
很好,比起剛才的劉建飛,他不是一個無腦怪物。
但陸裁的動作更快,在他閃身避過的瞬間,刀鋒一轉,往着他退避的方向追去。
刀刃劃過他脖頸,昆宇氣得拽住陸裁的手腕。
陸裁擡腳一踹,握着匕首的手一轉,刀刃削過昆宇的手臂。
緊拽着她手腕的雙手松開,小山似的身影向後牆面砸去,身子撞在牆上,一下癱軟跌在地上。
啧啧,這麼高大的身軀,還沒有她耐打。
陸裁記得自己被人甩在牆上,可是能在牆上撞出個大洞的。
學生頭鼓起掌來,她看着陸裁淺笑:“你真是可愛,又能吃又能打......我都舍不得吃你了......”
陸裁看着她,她身上的數據還算好分析,後面有沒有大Boss她不知道,但她現在得想逮着這個學生頭。
砰——
一聲悶悶的炮炸聲從陸裁打出的地洞中傳來,她皺眉看着地上碎石零碎的洞。
滋......滋滋......
金色的岩漿從洞穴裡蔓延出來。
“我的湯,燒好了。
”學生頭掩嘴笑起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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