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鬥篷的身影閑庭信步,等走得遠了,看見一側的窄巷,她快速閃身進去,隐入黑暗才長長呼了口氣。
剛才那個紅衣人......陸裁回想着那人面具下沿,一條紅色的疤痕像蜿蜒的紅線橫過脖子。
還有那柄長直刀!
他怎麼追到這兒來了?
不過看他的樣子,像是在逛花燈會。
可能隻是在上班摸魚吧。
陸裁扯緊自己的紅鬥篷,現在隻有這個鬥篷,才能帶給她一點點的安全感。
還是得快點兒找到支線任務,趕緊脫離支線!
她是該去侯府還是皇宮?
如果支線不脫離主線背景,那這一切依舊是圍繞着琥珀蠍怪展開的。
正準備出發,她試探着想看看那個清道夫走了沒,就聽見一側經過的人嘟囔了一句:“搶琥珀?
這還真是點題啊——”
陸裁頓住腳步,循着聲音望過去,見到兩個年輕人,都是粗布短打,瞧起來像是獵戶。
但他們的雙眼有種天真的輕柔,一看就是家裡嬌養的小少爺。
她站在巷子裡,分析他倆的數據,果然是玩家。
[支線劇情:幸福花燈夜。
]
[任務内容:這日是京城的上元夜,家家戶戶,遍挂彩燈。
但今夜的京城,注定不得安甯。
你發現有一隊暗衛,偷偷将一塊琥珀運入京城,那塊琥珀,就是不祥的開端......]
[任務目标:1.找到護送琥珀的暗衛;2.搶出琥珀,帶出京城。
]
[失敗懲罰:玩家失敗會被判定為死亡(ps:支線劇情中,複活卡道具将無法使用)]
找到送琥珀的暗衛?
京城這麼大,東南西北四個出口,還不知道琥珀被運往哪裡,要玩家怎麼找?
如果有通訊也就算了,多找幾個夥伴,四個門都安排人守着,哪個門發現有人,就通知别人。
但這個破信号......而且随意組隊的人,相互之間不一定信任。
暗衛......
陸裁想起那個身上有蠍子的刺客,他是侯爺的人,而侯爺身後是......
琥珀入京,應該會先交給上頭那位吧?
就賭一把了。
陸裁邁出巷子,步入零散光照中。
——
宮禁森嚴,入了夜的皇城更加死寂。
除了巡夜的宮人和侍衛,宮牆内沒有人敢四處亂晃,可偏偏此時,有個月白的身影,從宮廊轉過。
那人身姿挺拔,身上衣物布料華貴,發絲束得齊整,金冠簪着金簪,想來是身份尊貴之人。
他小心翼翼,唯恐被附近巡防的人發現聲響。
借着檐角的宮燈,能看清他的容貌,他五官出衆,白膚紅唇,眉眼纖弱,若閉上眼,一張臉美豔逼人,仿佛谪仙臨世。
可偏偏他那雙眼破壞了樣貌帶來的出塵脫俗之感,目光迥然看向四周時,仿佛一隻怒氣沖沖的野熊,滿滿的野性和蠻橫。
顧西辭是在睡夢中驚醒後,落入支線劇情的。
從寝殿出來,他去找了秦嶼,發現秦嶼并不在,猜測她沒有掉入支線劇情。
在這個時間點,晉王還在邊防軍營裡,他出現在皇城,被人逮到,非得說他無诏回京不可。
雖然......這些禁軍侍衛也不一定能打得過他,但人在副本漂,總要留個心眼兒。
他收了系統的任務,說是要搶奪琥珀。
按照秦嶼帶進宮的消息,這個琥珀大概就是封存蠍怪的東西。
這個任務太奇怪,帶出京城又有什麼用呢?
等怪物出來,要攻陷還是得攻陷,一個城牆算個屁啊——
但他不能跟系統杠,畢竟系統聽不懂人話......
他想,先離開皇宮再說。
一路上小心翼翼,躲過幾批巡夜的隊伍,總算來到了宮門。
這宮牆極高,宮牆上又有巡防禁軍,顧西辭正打算翻牆打出去。
就聽見宮牆那邊響起刀劍比拼的聲音,這是打起來了?
他也不再磨磨蹭蹭,腳踩上宮牆石面,隐隐火花乍現,接着腳下用力幾個踩踏,快速翻上了宮牆。
雙腳一落地,就驚動了附近的禁軍,他蹲下一掌拍在腳邊,亮眼的火花快速炸開,沿着地面四射出去,兩側圍堵的士卒驚叫一聲,倒下一片。
顧西辭看了下左右,他手上一直有準頭,這些人全部被電暈了,大概要睡上一小會兒。
他站起身,靠着牆沿往宮門外瞧。
一群黑衣人在牆外被人圍堵,正奮力砍殺,而皇城裡的禁軍似乎在撞門,淡紅的屏障擋着宮門。
這道宮門遠離了燈火晃眼的鬧市,往來的人很少,即便有幾個經過的百姓,見到這邊混戰也會趕緊跑走。
顧西辭一挑眉,探着身子去看,那群圍堵黑衣人的人裡沒有他預想的人影,但他一眼見到了黑衣人護着的盒子。
琥珀?
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撐着護欄翻身躍下,高樓石牆,縱身而下,白色的電流在半空中迸濺,能聽見“滋啦”一聲電流急竄而過的聲響。
顧西辭順着墜下的勢頭蹲下然後發力往前,迅疾如同一道閃電,漆黑昏暗的地面流淌過飛濺的火花。
火花比人影要快許多,一沖之下,前面的人都顫了一下,幾個身影倒下。
沒有倒地的人已經發現了沖過來的顧西辭,有不少人将武器朝向了他。
一眼掃下去,圍攻的人服裝打扮各式各樣,從書生士子,到販夫走卒,囊括了各個階層的人物形象,還男女皆有。
相較之下,被圍攻的黑衣人要虛弱很多,原本隻是被圍攻,但對方還是真刀真槍地和他們過手,雖然這群人體質比常人要強悍一些,但并不是武藝出衆。
剛才那一擊就完全不一樣,滿地四濺的火花做不得假,被火花擊中後的麻痛讓他們意識到,這是天雷!
這個人是誰!
居然可以操縱天雷!
等人跑近——
晉王殿下?
他不是在西北軍營嗎?
正想着,人已經沖到眼前。
原本顧西辭直取黑衣人,雙手各握着一柄折斷的箭頭,箭尖銳利,是刺是劃都很順手。
箭頭直接刺向護着盒子的黑衣人,誰知道一邊有個賣花女打扮的玩家揮着個小榔頭砸過來。
顧西辭有些懵了,閃身避了下,再看向賣花女,滿眼的“這人腦子是不是不好”。
他覺醒了異能,但能量還在發展期,并不能一下釋放太多,而且除了發出挑戰,顧西辭一般不太和玩家動手。
現在他隻是用箭頭與對方交手,卻也不想浪費時間,一下子動作霸道起來。
箭頭去刺,被賣花女擋開,他趁着空隙擡腳一踹,踹在對方肩上,她直接被踹到一邊。
對顧西辭來說,打架不分男女,隻分強弱。
再說了,也不是他去招惹對方。
對方不自量力,他也沒必要留着情面。
在KB遊戲的世界裡,沒有心慈手軟這一條。
讓他佩服的人,至少得是個打架厲害的強者。
誰知道賣花女倒下,其他玩家全擁上來堵他。
這群人都有病吧!
局勢突變,連被圍堵的黑衣人也愣住,但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趁着對方混戰,護着盒子的黑衣人想要突圍逃走。
不遠處,站着觀戰的陸裁歎了口氣。
最後是誰完成了任務與她無關,反正她也拿不到獎勵,索性遠遠看着,幫忙堵堵門,等玩家們護送琥珀出了城,她就好脫離支線了。
誰知道半路殺出來一個愣頭青——
陸裁當然認出了這張臉,畢竟長成了那樣,想忘了也難。
她隻聽秦嶼提過顧西辭,評價不多,因為秦嶼與他也不是很熟,隻知道是個異能者,武力值挺高。
突然殺出來一個異能者,一下子就把這群玩家将将建立的聯盟土崩瓦解。
原本大家都半斤八兩,靠着系統武器和增強的體能,聯手對付黑衣人,得了琥珀也能一起護送,到最後都能沾點獎勵。
現在顧西辭跑出來截胡,他一個異能者,能單挑了整個黑衣人團隊,根本不需要他們幫忙。
想着自己拼死拼活,到嘴的鴨子被人給提走了,誰能咽得下這口氣,不都得找顧西辭麻煩?
這群人,都是給慣得,連這個KB遊戲都沒能把他們身上的一堆臭毛病給治好。
她再去看要逃跑的黑衣人,不由的搖搖頭,接着調動異能,向着黑衣人方向跑去。
将掌心的異能壓縮拉扯成一條十厘米左右的細絲,擡手就向前揮去,仿佛細針釘入那群黑衣人的身子。
異能能量打入對方身子,他們突然被卸去力氣,跌倒在地上。
陸裁的紅鬥篷在夜晚昏暗的街道上很惹眼,她跑到黑衣人身邊,拽起箱子就跑。
堵着皇城大門的屏障失去她的能量支持,沒撐多久就消失了。
城門中沖出大批禁軍,聲勢浩大。
玩家們也停下内鬥,追着陸裁離開。
陸裁管不了太多,拔腿快跑,可謂一騎絕塵,不一會兒就隻餘下一抹紅點。
一群人浩浩蕩蕩,你追我趕,在空曠的街道上,奔騰而去。
城牆的角樓瓦檐上,停着紅黑白三個人影。
白衣的感慨:“那個紅鬥篷就是那臭丫頭?
果然是個不講武德的——”
黑衣的語氣非常平靜:“要不要直接把她困死在這個支線裡?
”
“困死她?
”白衣的一臉震驚,“她那個入侵感染的能力,你不怕她把這個支線發展成她的基地嗎?
”
黑衣的不理這個滿腦子混吃等死的家夥:“555,你說怎麼辦?
”
紅衣青年手上還捏着糖葫蘆,卻沒見他吃一口。
他側臉疤痕有些吓人,加上那雙鮮紅的眼睛,眼皮一擡,讓人渾身冰涼不敢再說話。
看着遠處消失的鬥篷背影,回憶那個圓圓的後腦勺,他将目光又垂到手上的糖葫蘆上,不由皺了皺眉,緊抿着嘴,一副被酸到的痛苦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