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機場。
“平次,過來。
”
川山涼子看着不願意說話的小孩,有些想笑,但是秉持着保護小孩的自尊心與的确是自己的錯這兩個原則,他又把這笑憋了回去。
“…川山哥…”
啪啪兩下,給服部平次的腦袋拍的暈乎乎的,他捂着腦袋,不明白眼前的大人為什麼要打他。
“剛剛是誰的錯。
”
服部平次看了眼父親,又看了眼母親,沒人搭理他,所以他又看向面前不知何時帶笑的大人,實話實說:“川山哥的。
”
“那我受傷是誰的錯?
”
小孩低下頭,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了:“…我明白了,川山哥。
”
還未等川山涼子起身,手便被抓住,小孩的手不同于大人,更柔軟,也是溫暖的,讓川山涼子忍不住想起昨晚的夢,但是很快回過神。
“怎麼了,平次。
”
“川山哥,下次來的時候,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吧,老爸看着就跟不願意的樣子。
”
“…噗…”川山涼子憋住笑,看向一旁拳頭已經蠢蠢欲動的服部平藏,又低頭看着絲毫沒有畏懼的服部平次,點了點頭,伸出手,“好啊,拉鈎。
”
服部靜華在一旁微微笑了笑:“看來川山君也這麼和我丈夫約定過?
”
“是啊,不過一個是碰拳頭,一個是拉鈎,不一樣嘛,”川山涼子說着,向服部靜華行了個禮,“當然,靜華夫人想約定的話,我随時奉陪。
”
川山涼子:論端水,我是認真的
“…這就不必了,”被他漂亮的女士禮驚了一下,服部靜華搖了搖頭,用扇子點了點自己的丈夫與兒子,“隻是想說,川山君下次不用陪他們一起幼稚。
”
“…咳!
”
“媽媽!
”
本來還想再聊一會兒,但是聽到了廣播裡傳來熟悉的航班号,川山涼子便同幾人道别,拖着行李過安檢。
在飛機起飛之前,怕公安那邊有情況看了最後一眼手機,卻發現剛剛不二周助給他發來消息。
【不二:川山,生日快樂】
那後面還有一長串,不過因為要起飛的緣故,他隻粗略的看了一眼。
大體意思是現在才說生日快樂很不好意思,已經給他送來了生日禮物,但是不知道他現在住在哪裡,所以就郵寄到了學校中。
川山涼子這才反應過來,看了眼日期。
今天…竟然已經是他的生日嗎?
還真是過得很快啊,明明感覺才畢業變成社畜不久。
不過,怪不得研二他們今天要和自己吃飯,真的是。
到時候就裝作自己真的忘記了吧雖然很可能被發現。
他笑了下,手臂卻突然抽痛,疼的他扭過頭倒吸了一口涼氣,機窗上倒映着的笑容也變得僵硬,他微微動彈着胳膊,放松肌肉,等抽痛緩過來,默默祈禱到時候不要被陣他們看出來。
于是養精蓄銳似的靠到飛機椅背上,任由困意席卷上來。
不過,真的太好了。
回去交完任務,晚上就可以和他們一起吃飯了。
他迷迷糊糊睡着,偶爾有人經過時會突然清醒,不知道是做夢,還是因為反複的清醒大腦皮層太過活躍,忽然夢到了最開始的那個,關于研二的夢。
那天是什麼時候呢。
和今天一樣的天空。
鈴聲響起,坐在椅子上的他打開手機接起松田陣平電話,屏幕上顯示的是什麼時候來着?
“,hagi死了。
”
屏幕上的時間,好像是…
11月7日?
那不就是…
今天…?
“!
!
!
”
“親愛的旅客朋友們,我們已經安全的飛抵東京米花町機場……”
空姐站起身,幫着乘客有秩序的下飛機,等到周圍的人差不多全離開了,才開始一個個檢查座位,走到B1的時候卻停了下來。
這裡的乘客沒有走,他坐在那裡,有着一頭淺棕色的卷發,那雙眼睛也很好看,可是卻有些失神,面色不是很好,大概,是做了噩夢,額角還有着冷汗。
她遲疑道:“…先生?
”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川山涼子站起身,有些腿軟的扶住座椅,婉拒了空姐的好意,拖着行李快步向外走去。
這未免也太諷刺了吧。
川山涼子走在陽光下,忍不住想,自己的朋友在自己生日那天離開。
所以之前研二的異樣,是因為,夢到了這個了嗎,才一直不肯說,想着一切結束後再告訴自己?
他其實不知道那個日期是因為他睡覺之前看手機留下印象,還是确确實實就是那個日子。
可是,如果……如果是真的呢?
川山涼子不願意把一切往悲觀的事情上想,可是在這方面他總是忍不住害怕,從便利店事件開始,他便偶爾會因為他們的行動感到擔憂,做了那些夢之後更是,而如今,那些不安像是光一點點滲入他的骨髓裡,照在皮膚上是溫熱的,流進骨髓卻是冰冷的。
讓他幾乎走不穩。
拖着行李快步走出機場,一眼看到了江村圓和他們的車停在門口不遠處。
沒有空去想其他的那些,川山涼子走過去直接把行李丢給來接機的江村圓。
“你先帶着資料回去,别給他們。
”
“好,可是,前輩…”你的胳膊!
坐到駕駛座上一溜煙将車開沒影的人沒聽見,也沒注意,肩膀上的傷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崩開,隻是黑色的西裝遮蓋住了皿液的顔色,緊迫的心情也遮掩住了疼痛。
重要的u盤沒有放在行李裡,而是被随身攜帶着。
川山涼子開着車,往警視廳的方向趕過去,手機上放着實時新聞。
剛剛他一下飛機就給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兩個人打了電話,但是沒人接,如果今天真的是夢裡的那個日子,那他們現在應該正在前往拆彈或是已經抵達拆彈的地方。
“…為您插播一條新聞,現場記者為您報道…”
“…兩處居民樓發現爆炸危險物…請持續關注,本台将繼續為您報道…”
…果然是今天,川山涼子打着轉向,向報道的其中一個炸彈點駛過去,心裡的那塊大石頭卻并沒下去,而是堵在胃的地方,上下不能動彈,弄得他忽然想要幹嘔。
但是大腦還在清醒,他一手控制着車,一手撥打了伊達航的電話。
隻是長長的等待音,如同松田陣平與萩原研二那樣。
他忍不住死死咬住嘴唇,班長應該也在做任務,幹擾器開了,意味着拆彈要開始了…
抵達第一個爆炸點時,川山涼子認出了幾個曾經在檔案裡見過的人。
這是松田陣平的隊伍,他猶豫再三,沒有過多停留,轉身向下一個地點駛過去。
那些擔憂與害怕轉變成更恐怖的東西,包裹住他。
陣不會有事,他這麼想,可是不好的想法總會湧上來。
抵達第二個炸彈點附近,川山涼子把車停在炸彈控制器最遠的範圍,下車時才發現自己的傷口又崩開了,雖然一般人不太會注意黑西裝染上皿液,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他帶上圍巾,找了個角度遮住傷口。
向居民樓的方向走,根據耳機中的新聞報道,與現場的反應确定了拆彈時間,擡頭看向這座居民樓時,卻忍不住被太陽晃了一下。
好高啊。
疏散人群要多久,逃跑要多久,炸彈炸開要多久,幾個人死去又要多久。
他沉默着,站在三三兩兩的人群中,目光和感知不停歇的在其中劃過。
到底是誰?
當時他們分析過,那個害死研二的炸彈犯很有可能就在附近,剛剛他給研二打電話不通就證明現在的幹擾器是開着的,而炸彈犯肯定會找一個時機确定幹擾器被關上,然後啟動炸彈,他肯定是看到或者聽到什麼,才确定幹擾器被取消,所以應該是在一個能看清這裡或者是就在附近的地方。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這個地方在哪裡?
他向來不是多麼聰明的人,但在這種時刻大腦卻清醒的很,隻是莫名的情緒在幹擾思緒,松開又攥緊的手,讓他意識到自己如今的焦躁,嘗試着将注意力放在他人身上,讓自己平靜。
無關群衆已經被疏散來了,他們是好奇且害怕的,他跟随着人們一點點遠離這個地方,更加濃烈的是疑惑。
不,不能從這個方面找,他皺着眉頭,嘗試去感知犯人的情緒,犯人此刻會在想什麼,期待?
又或是嘲諷?
人群分散開來,卻始終沒有異樣的情緒。
不在,還是,沒有到那個時間?
穿着西裝的人有目的的亂逛着,他帶着一條很幼稚的圍巾,可是卻不突兀,那淺棕色的眼眸并不銳利,可以說得上是柔和,像隻是出門溜達的青年畫家,偶爾路過的人同他對視會不自覺地戴上笑容。
隻是無人知曉他面具下的焦躁與迷茫。
幾輛警車從拐角駛過來,與川山涼子擦肩,不知為何他回身看過去,總覺得松田陣平就在那裡面。
陣的拆彈任務結束了?
耳機裡的新聞似乎察覺到他的想法突然跳轉。
“本台記者報道…炸彈犯已被逮捕……”
他愣在原地,想起夢中松田陣平的那通電話,想通了什麼,摸了摸口袋,露出像是掉落了什麼東西的焦急模樣,原路返回。
如果說…炸彈犯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呢!
炸彈設置在兩個地點,每個地點都有炸彈犯在監控,其中一個被抓住,另一個如果像他一樣時刻關注着新聞,聽到同伴被抓住這件事之後會想幹什麼?
會啟動/爆/炸/裝/置。
川山涼子忍不住泛冷。
他快步回到居民樓,餘光瞥見了剛剛那輛警車,正巧看到了松田陣平穿着防護服的模樣,如果是平常,他有可能會不由得感歎一句,陣的那張臉就算是穿着防護服也能看出來很池面啊。
但是現在的他不能這樣,收斂了氣息躲在人群中,找了個松田陣平不易察覺的角落作焦急狀,走動着,時不時摸一下口袋。
突然。
一股異樣的情緒從某個方向傳過來,格格不入。
怨恨,憤怒,甚至更多的像是在用惡意凝聚成的怪物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看我,看着我。
那有些讓人恐懼的情緒卻沒有幹擾川山涼子,或者可以說,還不如他從夢中醒來那個時候恐怖。
川山涼子動作頓了頓。
找到了!
他目光一凜,恢複剛才的焦急模樣,不着痕迹的拿下耳機,往那個方向走過去。
一個人站在那裡,或許是擔心被發現,特地選了靠外的一個小巷角落,但又可以看清整個居民樓的全貌。
情緒符合。
位置符合。
側寫符合。
川山涼子彎着腰,皺着眉,低頭漫無目的的走着。
“不好意思,請問你有沒有看到這樣一個錢包?
”
看見前面有人,他擡頭比劃着,對上這人的目光,似乎被吓倒了退後一步,連
聲道歉:“抱歉抱歉!
”
“滾。
”
慣用手右手。
口袋裡有東西。
川山涼子思索着,慌亂的點點頭,與他擦肩而過。
也就是這一刻,在這人手從口袋裡拿出來的那一刻,從未有過的快速反身瞄準,狠狠踢向這人的右手臂,三兩下将不敵他的人控制住。
可是,在這之前,格外明顯的,咔哒一聲。
川山涼子注意時那掉落的控制器竟已然被按了下去。
炸彈啟動了!
圍在脖頸間的幼稚圍巾耷拉下去,遮住罪犯笑着的臉,而原本面容嚴肅的人此刻卻有些迷茫。
川山涼子死死壓住大笑的犯人,沒有理會犯人所說所想,甚至沒有時間去想是否還有同夥。
隻是擡頭看向那棟居民樓。
研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