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春,樹上打着霜,越往郊區走,濃霧越大,窗外的風景往後閃去;宋晴禮儀态很好,楚腰蛴領,背影透着股煙雨江南的美感。
“聽說宋小姐大學學的表演,是準備以後當演員嗎?
”
“顧氏有幾家電影公司,當下最火的幾部電影:《西宮》《八十而已》《三生三世十裡菊花》《鬼子進村被炮轟》都是顧氏贊助的,您要是想當演員可以和二少說。
”
少女收回看窗外的視線,眸中微微不快,嘴角卻細勾着弧度:“說了,就能有機會嗎?
”
“自然。
”
少女輕哼了一下,不再說話。
當渾濁成了常态,清白就有罪,她最厭惡的就是這些萬惡的資本家,仗着有錢有勢就作威作福;演員這個行業也就是因為他們變得渾濁不堪。
樹影斑駁,車速慢慢減緩。
車子緩緩駛進顧菀,一座歐洲中世紀的古堡倒影在少女的瞳仁裡。
圓形的塔樓,半圓形的拱門,莊嚴又無處不透着奢靡;整座古堡占地面積上萬平米,在院子裡修馬路,道路旁種石榴樹,肉眼随便一攬就看到五六個服裝整齊的女仆。
許浩拉開車門,紳士的用手遮擋車門頂部,他雖鬼話連篇,但禮儀做的都及其标準:“宋小姐,請。
”
少女跟在他身後,進了古堡,她目不斜視,一點也不好奇這裡的一磚一瓦。
在來的路上,宋晴禮已經在心裡給顧澤川描繪了個大緻形象。
依照他上輩子的驚人事迹,必定是個非常陰險狡詐,睚眦必報且城府極深的男人。
這種性格的男人一定長的歪瓜裂棗,要麼長着大小眼,要麼就是突眼龅牙,他半身不遂要坐輪椅,說不定還有個大啤酒肚,一想到這裡她就打了個哆嗦。
簡直....惡心!
宋晴禮被嬌養長大的,身上帶着與生俱來的自信。
她知道嫁給顧澤川,一定會有很多聲音,但當一個人經曆過生死,那些所謂的謠言如同太倉一粟。
一個多如牛毛的小企千金,突然嫁給了名門望族的顧氏,暗地裡指不定用了不幹淨手段。
路過的女仆瞅她的眼神帶着點譏諷和嘲笑;然,少女隻微擡下巴,大膽直視過去,弄得那幾個女仆立馬撇開了視線,敗下陣來。
跟着許浩在這古堡裡走了很久,從滿是名畫的走廊到種滿杏樹的小樹林,曲裡拐彎的走了好長的一段路,最後在一間花房前停下。
名畫、杏樹、海棠花、
宋晴禮抱着手臂現在花房前打量,還真是無處不透着風雅,就是不知道剝開人皮,那顆心是紅的還是黑的?
“宋小姐,二少在裡面,您進去吧。
”
太陽高懸于頂,金光穿透薄雲。
花房很大,但裡面就種了一種花——海棠花。
隻不過顔色各異,形态各異;從外表看去,花房四周都是玻璃,有大片的爬山虎攀附着,顯得春意盎然,太陽的光影穿過縫隙,斑駁的照在裡面形色各異的海棠花上。
少女款步踏進花房,長裙撞斷斑駁的光影,袖口擦過那些嬌豔的海棠花,她長睫忽閃忽閃的眨,比花嬌比花豔;宋晴禮拐過高聳的花架,看到處在光圈裡的男人。
她的瞳仁微微的縮小。
印象中陰險狡詐的‘惡犬’和眼前的人相差甚遠。
他,好幹淨。
男人面容清俊,肌膚白的能看到皿管,黑發蓬松,白色的襯衫,腿上蓋着個毯子,手裡捧着本書;聽到腳步聲,他才緩緩撩起長睫,看了過來。
初見,像夢一樣,顧澤川甚至渾身還帶着太陽的金光。
對視的那一刻,宋晴禮的眸子顫了顫,心也顫動了一下,她竟率先避開了視線,往下看去,地面上有攤水漬,泛黃,離他的腳邊很近,少女擰眉,突然開口:“你.......尿的?
”
聽說半身不遂的人控制不住尿意。
男人眉目清冽,淺笑一聲“茶水而已。
”
他并沒有因為少女誤會而生氣,還溫聲問了一句:“吃過早餐了嗎?
”
“顧少請我來就是吃早餐?
”少女滿腹狐疑,顧澤川不應該是這麼溫聲細語的人才對。
“當宋小姐的長期飯票,也未嘗不可。
”
宋晴禮無法将上輩子城府深沉的顧澤川和眼前的幹淨少年所匹配。
常言道,出手不打笑臉人,宋晴禮本來積壓了一肚子火,她都準備好到了顧澤川面前少不了要針鋒相對一番,誰知到了眼前,看到他這副笑面小生,款語溫言的樣子,她也隻能偃旗息鼓。
“你真是,顧澤川?
”
男人合上書本放在毛毯上,眉眼彎了下:“宋小姐,為何如此驚訝?
”
“隻是覺得顧先生臉挺白的。
”宋晴禮低笑一聲:“像個吃軟飯的。
”
說實在話,倘若他不是半身不遂,怕是全A市的姑娘都想嫁他。
顧澤川淺笑,他話不多,根本不同人多聊。
許浩推着顧澤川前往餐廳,宋晴禮跟在後面,她快步跟上側身問許浩:“顧二少待人這般溫和,還真是看不出來是強娶之人。
”
顧澤川眉眼無色,嘴角有輕淺弧度,算不上笑容,更像一種蔑視。
不遠處傳來幾聲狗吠,顧澤川難得開金口說話:“顧菀有狗,出行多小心些。
”
他有心避之不談,宋晴禮跟在後面翻了個白眼。
她往狗吠聲源處看了一遍,心裡暗道:這是在提醒我,還是警告我?
少女盯着顧澤川的背影,她們做演員的喜歡揣測人心,就譬如從見到顧澤川的第一眼,她就覺得這個男人絕對不簡單,要謹慎小心些。
沒道理上輩子那樣厲害的人物,是眼前這幅溫潤模樣。
出于獵奇心理,宋晴禮還挺想要撕開他這幅‘溫潤’少年的面具,想看看他真實的樣子。
娶她到底有什麼陰謀?
三人七拐八拐,終于到了餐廳。
有錢人就是俗氣,恨不得用金子砌牆,這餐廳牆壁泛着金光,紅木桌椅長八米,碗筷玉制。
女仆端上了兩碗鮮蝦粥。
“晴禮,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顧澤川坐在主位上,他的姿态端正,瑞眼盛着星河,唇紅齒白,下颌線非常流暢。
俊美男子,隻能這麼形容他。
宋晴禮細細打量男人眼中深意,随即嘴角壓着笑,用手撐着下巴:“聽許浩說你對我朝思暮想,魂牽夢繞,心心念念想要娶我?
”
“是。
”男人黑眸微沉,抿唇淺笑,臉不紅心不跳,甚至沒有一絲猶豫。
少女心中冷嗤,藏得真深沉,若是換成一個色令智昏的人來,定然受不住這般幹淨的‘溫潤’少年示愛。
少女捏着玉勺在粥裡翻滾,她并不是遵循規章制度的人,她更喜歡一反其道。
“既然如此,第一次見,叫我老婆吧。
”宋晴禮活了兩輩子,早就不知道臉皮是什麼東西,眼下也難免帶了點報仇的意味;少女那雙狐狸眼微眯着看他,聲音故作嬌柔:“好嗎?
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