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因為一句話許浩一晚上都心情不好,就像是原本他想編織一個夢,卻突然破了一個洞,往夢裡‘嗖嗖’灌冷風。
他不想去想李真還有多少天日子,隻想要在她這最後的短暫日子裡,讓她過得輕松快樂。
可這并不是件難事,每晚他都能聽到隔壁房間裡因為疼痛而發出的低喃。
如果可以,他願意替她疼。
晚上吃飯的時候,桌子上沒有一個人說話,許爸許媽似乎也看出了他們之間應該是吵架了。
許媽很可愛,她咬着筷子,桌子下面的腳踢了踢許浩。
“給真真夾菜啊。
”她是個樸實的‘演員’,對着許浩嗔怪橫了一眼,一眨眼又笑眯眯沖着李真笑。
“真真,我這條裙子原來這麼好看呢,你不穿我都不知道,我年紀大了身材不好,還是你們年輕人身材好。
”
許爸是個老實人,有什麼話他都喜歡當面說,一開口就難免老子老子拿腔拿調。
“兒子,我作為你老子,得好好說你一下,男人的心兇要寬廣,不要小家子氣天天為了些事闆着個臉。
”
李真坐立難安。
原本以為許爸要滔滔不絕訓斥一堆道理,誰知說了這麼一句,站起來拿着李真面前的碗,溫聲道:“丫頭,給你盛碗湯喝。
”
“不了不了,叔叔我吃飽了,吃不下了。
”
“怎麼就吃飽了?
我都沒看你盛飯。
”許媽擔心怠慢她:“我看早上的零食你也沒動,是不是不喜歡啊?
你喜歡什麼?
一定要告訴阿姨,阿姨去集市給你買。
”
“不是不是,阿姨我很少吃零食,傍晚的時候和許浩去釣魚,吃了野味,現在肚子飽了。
”
“你别客氣哦。
”
“沒客氣,真吃不下了。
”
一頓晚飯吃的讓李真呼吸都小心翼翼,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許浩的情緒就會牽動自己的心情。
所以當晚她敲了敲許浩的房門。
家裡的木房子不是很隔音,所以房間裡的人走動的聲音在門外都能夠聽見,許浩剛洗了澡,身上穿着白色的背心,他雖然瘦但是身上不缺肌肉。
男人臉上還沾着水珠,黑發尖尖濕潤,眸子清澈泛着點清淺的皿絲。
李真穿着睡衣裹了一個薄毯子,抿了抿唇乖巧的站在門口:“我,能進去嗎?
”
許浩臉上雖然怒氣未消,但他還是側身讓人進屋。
興許是剛洗了澡,屋子裡還氤氲着一股沐浴的香味。
一進門,李真就無所适從的不知從何說起,當她看到許浩的床。
“你的被子怎麼是粉色的?
男孩子的被子應該是黑色的或者是藍色的,總之不應該是粉色。
”
“你不安窗簾,不覺得沒有隐私嗎?
萬一你想換衣服的話,人家剛好路過窗口,不就尴尬了嗎?
”
“誰願意看就看,我是男人。
”
許浩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直勾勾,像小狗一樣的看着她。
李真餘光感受到他的視線,話都開始結巴:“還有這個廁所燈怎麼是……呃怎麼是黃色的,應該是白色……”
“那是浴霸。
”
“呃……這個地闆……地闆……唉……掰扯不下去了,今天對不起……”
合着前面說了那麼多話,就為了給‘對不起’打掩護。
她這還是第一次和許浩道歉,總有過抹不開面的感覺,她心裡明白,在最後的這些日子裡和許浩置氣是很不明智的舉動。
聽到她的道歉之後,許浩眉宇舒展,漫不經心的站起身,靠近。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李真,但是我還是不開心,如果你抱一下的話……”他是為了緩解氣氛,故意耍個流氓。
他也沒想到李真會真的撲進懷裡。
‘咚’的一聲,充斥着熱皿的心髒被愛情的鼓棒敲的振振響,許浩鼻尖氤氲着女人的洗發水清香。
李真時常克制,很難像今晚這樣失控。
“許浩,我怕你傷心。
”
“你不要推開我,我就什麼都不怕。
”
我傷心是我的事兒,我隻要你快樂。
“什麼聲音?
”李真突然警覺,因為童年的陰影讓她聽到異常聲音會很緊張。
許浩的外耳廓泛着粉紅,頻頻眨着眼睛。
“你聽,真的有聲音,悶悶的,像是……”
“真真,是心跳。
”我的心跳。
李真猛的松開了他,雖然快30歲了,像個小女生一樣害羞,非常讓她懊惱,但都是生理反應,無法控制。
許浩笑她:“以後多抱抱就好了。
”
“流氓。
”
“你如果不想走的話,我不介意分一半床給你。
”男人挑了挑眉梢,躺在床上,伸手拍了拍身側。
“大流氓。
”
許浩被她的模樣逗的樂呵呵。
李真留下這句話就出了門,頂着張紅臉回到房間,拿水沖了好幾分鐘才鎮定下來。
‘叮’的一聲,她的手機響。
宋晴禮:澤川給你安排了全球最好的醫生,真的不考慮配合一下治療嗎?
李真看到她的消息其實心裡很暖,因為自從自己生病之後,除了許浩并沒有人再關心她。
家人,她有,那個像仇人一樣的父親,如果他知道自己得了癌症晚期,怕是要開心的多喝一杯。
說起來有些寒酸,微信裡隻有宋晴禮和她發微信讨論要不要治病這件事。
不過,李真早就已經放棄了,自己的病除了化療拖延壽命,并沒有什麼斬草除根的方法。
李真:不了,謝謝你,晴禮。
宋晴禮:還好嗎?
現在。
李真:很好,有許浩在,别擔心。
宋晴禮:想吃什麼,明天來看你。
李真:不了,明天我還要約會,不想有電燈泡在。
宋晴禮:?
重色輕友啊?
李真:是的,千萬别來打擾我。
實際上,李真知道宋晴禮眼窩淺,如果她來,說不了兩句話就要哭哭啼啼的,許爸許媽現在還不知道她的病情,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兒,怕他們心理壓力大。
所以,剩下的時光裡,李真基本和許浩鎖死了。
次日晨起的時候,渝村下起了細雨,第一次在山野間看下雨,本來許浩說是要去稻田裡抓青蛙的,因為下雨,所以取消了行程。
許浩從屋子裡搬了兩個竹凳子放在房檐下。
“一杯派卡布奇諾,工具簡陋,李真小姐見諒。
”他的禮儀就算是穿着松松垮垮的汗衫都十分養眼。
李真恬靜優雅的接過農村版‘卡布奇諾’,看着遮住遠山的雨幕,還有屋檐落下的雨作的珠簾,微微颔首:“謝謝,許小二。
”
“客氣。
”
李真覺得惬意,喝了一口‘卡布奇諾’掀開眼皮正想再看看這山間景色,殊不知眼前一黑,心跳的聲音被無限放大,耳邊‘嗡嗡’聲響。
失去意識的時候,聽到是許浩歇斯底裡的聲音。
“李真!
李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