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穗子正在用鉗子夾榛子,已經存了小半罐了。
“你怎麼知道,錢俊他媽會背地裡嚼舌頭呢?
”于敬亭問。
“她這種死要面子的小人,昨天吃了我那麼大的虧,肯定要憋一口氣找點面子,她就是今天不說,明天也會說。
”
穗子故意設計讓姣姣聽到,雖然她現在不知道錢母有沒有作死背地裡嚼舌頭,但機會總是會有的。
如果姣姣這次過去沒聽到什麼,穗子就繼續重複今天的步驟,直到魚兒上鈎為止。
“就算是姣姣沒辦法親耳聽到,那些鄰居們,也總會把話傳過來的,大人們聊天幾乎不避諱孩子,隻要姣姣的同學聽到風聲,早晚會傳到姣姣耳朵裡。
”
穗子早就把人心摸透了。
姣姣這種學習好人緣好出手大方的小孩,肯定會有擁護者。
錢俊母子那點心機城府,怎能逃過穗子的算計。
“雖然這麼做是有點殘忍,但要慶幸的是,姣姣這麼早就能見識到人心的陰暗,對手的段位又不高,總比以後吃虧好。
”
經驗都是一點點積累出來的,穗子給她講一百遍道理,都不如讓她親身經曆過一次有教育意義。
“隻要家庭關懷及時跟上,就能最大程度的減少對她的傷害,這幾天我會親自帶着她四處散心,剛好小胖一家過來,我可以領着孩子們在城裡轉轉。
”
穗子早就盤算好了一切,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一會姣姣哭着回來,她一定要給孩子最溫暖的擁抱。
結果姣姣是罵罵咧咧回來的。
“嫂子,那一家子就是王八蛋!
”
姣姣坐在小闆凳上,于敬亭默默地切了塊冰西瓜給她降火,姣姣嗷嗷嗷啃了一塊西瓜,心裡的鳥氣出去一半。
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剛剛的事兒講了一遍,說到她罵人家全家都是行走的造糞機時,于敬亭夫妻都笑趴了。
“罵人也是體力活,都給我罵餓了,嫂子,有什麼好吃的嗎?
”姣姣說完心裡也痛快了。
穗子看了眼于敬亭,表情有點點驚訝,很快釋然。
有些事,敞開了解決,反倒是沒那麼複雜。
穗子一開始預想的最壞結果,就是姣姣發現那家人真面目後大受打擊,她都想好了一系列的補救措施了。
但姣姣罵完了,氣出了,這頁也就翻過去了。
就好像一開始姣姣問她,孩子是怎麼生出來的時候,穗子用插座和插頭給她做了個比喻,姣姣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這事也就過去了。
倒是那些藏着掖着神神秘秘的家長,越是有所保留,孩子就越好奇。
“咱老于家的孩子,天生就心大,都說讓你不要太擔心吧。
”于敬亭對穗子笑笑,又去拽他妹的頭發。
“你這沒心沒肺的小丫頭片子,你嫂子都快擔心死你了,你還有心思吃西瓜。
”
“嫂子,我才知道你昨天——”姣姣放下瓜,此時此刻,她感受到了家人對她的關心,也為自己昨天的情緒失控感到羞愧。
至于鳳凰樹還是鳳凰男,不重要。
“一家人不要說這些,你跟我來。
”穗子把鏟子交給于敬亭,拽着姣姣進了屋。
來到書房,把畫架上的畫取下來送給姣姣。
“這樹就是鳳凰樹,樹冠扁圓,開的紅花色彩絢爛,種子有毒,盛夏花期,秋季果期,是很漂亮的樹,南方有很多跟北方不同的植物,我希望你将來親眼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
”
“嫂子......”姣姣罵人都沒哭,卻被穗子的畫溫暖到了。
她回來的路上還想,以後都不要看到鳳凰樹,她要“恨屋及烏”!
但是這幅落款陳涵穗的畫,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好看,有一種讓人心裡暖暖的力量。
可能這就是家,這就是愛。
“一樣米養百種人,以後見的多了,什麼人都能看到,沒必要為了這些不值得的人耽誤你的好心情,昨天我心情是不好,那是因為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之一,但他們算什麼?
不值得你為他們讨厭傷神。
”
穗子溫柔地擦掉姣姣臉上的淚水。
“不能因為一個人讨厭一座城市,遷怒一種無辜的植物,樹還是好看的,南方的城市也很有韻味,以後你長大了,四處走走,看到遼闊山河,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再回頭看,這些過去不過是笑談罷了。
”
走出去,多看看,心不在一個地方圈着,就不會記恨那些曾經帶給自己傷痛的傻叉們。
這是穗子用兩世領悟出來的道理,她也希望自己帶出來的孩子們,都有這樣熱愛生活的豁達。
“嗯,以後我一定去看看!
我要把這幅畫挂在我的鋼琴上!
”姣姣握着畫愛不釋手。
她現在看到這顆美麗的樹,想到的已經不是那個讨厭的家夥,她想到的是寵愛她的嫂子,是她那嘴欠但關鍵時刻像山一樣的哥哥,還有疼愛她的爹娘。
穗子看她這麼快就走出來了,心裡長舒一口氣,這一關,她總算是陪着孩子一起闖過來了。
養娃每過一個截點,就像是過一個關卡,她必須要提前做大量的準備工作,才能在問題到來時,看似輕松的解決問題。
“走了,出去吃飯,看你哥把菜炒成什麼樣——哎呀!
”穗子領着姣姣往外走,話沒說完,就聞到廚房裡那刺鼻的味道。
“于敬亭!
讓你看着菜,你怎麼把菜弄糊了!
”
陳麗君鎖好了門,拉上了窗簾。
吸取了上次蹲大石頭後吃油炸臭豆腐被女婿一家抓到的經驗和教訓,她這次選擇在家裡。
老樊同志開會去了,晚上之前都不會回來。
她休息在家,就很想吃一口油炸臭豆腐。
“撒點香菜,嗯,又香又臭,真好。
”陳麗君打開飯盒,眼睛都笑彎了。
養生的牛奶打開,筷子準備好,正準備大快朵頤,就聽到門動了下,她還以為是風吹的。
“我說什麼來着,大白天的拉窗簾鎖門,她肯定在家做壞事呢!
!
”穗子出現在卧室門口,眼帶淩厲看向陳麗君手裡的筷子。
她身邊還站着領着孩子們的于敬亭,姣姣一臉尴尬的跟在哥嫂身後,她大概是這群人裡,唯一保留了一點良心的人,畢竟溜門撬鎖,不大好啊。
“你怎麼進來的!
!
!
”陳麗君宛若見鬼。
“嘿,你那門鎖,拿鐵絲一捅就開了。
”于敬亭晃晃手裡的作案工具。
陳麗君近乎絕望的夾起一筷子,她破罐子破摔了,就算被抓,也得吃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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