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別開臉的時候,老太君迅速在子安的酒杯裡放一粒藥丸,然後把自己杯子裡的酒倒在子安的杯中,說:“老身喝不得酒,你喝了吧,免得浪費相府的瓊漿玉液。
”
老太君放藥丸的時候動作非常的迅速,一點都不像一個七十八歲的老人家,不過是衣袖一揮間,藥丸便落在了子安的杯中。
她倒酒之後,瞧了一下杯中的顏色,然後又像不妥那樣說,“不了,老身有些咳嗽,你還是不要喝老身的酒。
”
說完,拿著酒在鼻子裡聞了一下,然後倒掉。
但是,也就那麼一瞬間,子安看到杯子裡的酒變成了淡黃色。
杯子裡殘留了一兩滴原先的酒,老太君放下藥丸再把酒倒過去,是想看下的到底是什麼藥。
這一粒藥丸,應該就是測試毒液的藥丸。
“太君以前好酒量,怎地現在一杯都喝不得了?
”太妃問道。
老太君笑笑,“現在不行了,老了,聞聞倒是可以,過過酒癮嘛。
”
陳柳柳不知所以,“但是,祖母在府中還是喝好多酒啊。
”
“閉嘴,你懂什麼?
這是上好的酒,祖母在府中喝的都是燒刀子,若喝慣了好酒,喝不下劣酒怎麼辦?
”陳太君橫了陳柳柳一眼。
陳柳柳怔了一下,低下頭繼續吃。
她和祖母有個約定,用祖父的話來說,她們兩人說話都是沒教養,不得體的,她們要互相約束,但凡有一方說錯了話而不自知,另外一個人便要橫一眼,那麼,說話的人就得閉嘴。
老夫人隱隱發現有些不對勁,陳太君往日是不多事的,莫非她發現了端倪?
夏泉回來稟報道:“老夫人,找遍了整個相府,都沒見到二小姐,問過門口的護衛,說是看見她與太子殿下一同出去了。
”
老夫人不由得生氣,“護衛怎麼不阻止她?
這還得給國公府那邊回禮呢。
”
崔太妃道:“算了,太子玩心重,怕是拉她出去玩兒了,讓大小姐去回禮也是一樣的。
”
老夫人瞧了子安一眼,有些不情願,“這,她並未磕頭敬茶,她回禮不是太合適。
”
崔太妃道:“這有什麼的?
不外乎就是個儀式,又不是多大點事。
”
老夫人想了一下,“還是再等等吧。
”
說完,她又吩咐夏泉,“你命人到門口看著,若二小姐回來馬上讓她到側屋去準備回禮事宜。
”
慕容壯壯拉長了臉,“這點事情誰做不得?
非得要等她回來?
子安也相府的人。
”
老夫人聽了慕容壯壯的話,又猶豫地看了看梁氏,才看著子安道:“回頭你跟二夫人到側屋去回禮吧。
”
子安眉頭不擡,“是!
”
側屋,會有什麼等著她與梁氏?
正說著,前方一陣鑼鼓聲響起,眾人頓時站起來,隻見一條長長的火龍從相府門口飛快地衝進來,烈焰騰空而起,伴隨著松香的火星爆開,說不出璀璨震撼。
一條進來之後,又有一條跟隨,連續進了八條,火龍從酒席旁邊穿過,一直往前走,火光奪人眼球,去到哪裡大家便看到哪裡,底下頂著火龍的人手持長長的棍子,往前走的時候有踏著舞步,子安覺得有點像踢踏舞。
陳柳柳興奮地叫道:“是八條火龍,太好看了,我要去看。
”
她說著,倏然便跑了過去。
不止她,還有好些公子哥兒都跟著火龍後面跑,場面頓時熱鬧起來。
子安看著那烈焰高高,心裡也有些震撼,這舞火龍果然好看,一條條移動的火龍仿若真的蟠龍一般,飛快地往前移動,也正如蘇青所言,加了特制火油的火龍,雖然火星爆開,但是卻沒有飛濺出來,隻是增加了璀璨的效果。
老夫人對子安道:“趁著這會兒,你與二夫人去側屋吧。
”
子安與梁氏站來,梁氏對著大家福身,“諸位慢喝,妾身先走一步。
”
“夫人慢走!
”崔太妃與老太君都說。
子安走了兩步,忽然回頭看著老夫人,“對了,祖母,孫女忘記跟您說一件事情,方才孫女問夏泉要門房的小廝桂圓,夏泉說要問您的意見。
”
老夫人擺擺手,“你房中缺人的話,調過去給你差使就是。
”
“是,謝祖母!
”子安躬身,轉身而去。
夏泉帶著梁氏穿過火龍,直接往側屋而去。
一路上去的時候,夏泉道:“大小姐,既然您問了老夫人,老夫人也發話了,回頭奴才便把賣身契送到您手中。
”
子安應道:“有勞管家了。
”
夏泉嘴角挽起冷笑的弧度,“奴才應該做的。
”
等你死了,再把桂圓殺掉送下去伺候你。
進入側屋之後,子安看了看四周的情況,側屋有三個窗戶,都封得十分嚴實。
側屋中,有一種奇怪的味道,子安眸光四顧,在牆角和地闆上都發現有濕潤的痕跡,像是火油。
子安心裡有數了。
西門曉月娘家送來的禮都放在側屋裡,還沒收入庫房。
而府中早就準備了回禮,擱置在桌子上,好大的一堆,而子安要做的是拿著禮單核實禮物,再親手放入擔子裡讓國公府的人挑回去。
喜娘在旁邊念著,“綢緞五匹,生雞一對,好酒兩壇,面條兩組,核桃包一對,玉如意一對……”
喜娘一邊念,子安便一邊放著。
梁氏本來是站在一邊的,但是慢慢地就坐了下來,甩了甩頭。
子安見狀,問道:“夫人沒事吧?
”
梁氏擺擺手,“沒事,就是身子有些發軟。
”
“我略懂些醫術,不如替夫人把脈。
”子安料想是她喝的酒發生作用了,她也想知道酒中下的到底是什麼。
她剛走了兩步,便伸手扶住了椅子靠背,“我也有些腿軟,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這是怎麼回事?
”
梁氏本想尋找機會跟子安道歉,見她坐過來為她把脈,便把手伸出去。
子安看著夏泉出去之後,為她把脈,脈像沉緩有阻滯,像是氣皿不繼。
“這心也慌得很,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梁氏有些慌神,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竟一時忘記了要跟子安道歉的事情。
外面傳來鑼鼓聲,夏泉聽得鑼鼓聲響起,便要出去。
子安卻喊住了他,“夏泉,等一下。
”
夏泉有些不情願地回頭,“什麼事?
”
子安卻不與他說話,而是對喜娘道:“喜娘,勞煩你出去端杯熱水進來給二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