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铮和沈落雁率領隊伍重新出發。
文帝就率領群臣默默的看着。
當他們遠去,文帝還掂起腳尖,滿臉不舍的看向遠方。
對他來說,雲铮這一去,或許也是永别。
直到雲铮他們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文帝才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
“父皇,六弟已經走遠了,回宮吧!
”
雲厲趕緊獻殷勤,心中暗呼慶幸。
還好章虛及時跑出來攪局。
要不然,他都不知道那一關該怎麼過。
然而,文帝卻還沒忘了剛才的事。
“不急!
”
文帝輕輕揮手,邁步回到自己的車辇上。
在雲厲緊張的目光的注視下,文帝緩緩打開那封信。
他也想看看,老六到底在這封信裡寫了什麼。
竟然會讓老三如此忌憚!
随着文帝将那封信打開,雲厲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裡。
此刻,雲厲心中一片慌亂。
怎麼辦?
要是老六真把那封皿書的内容告訴父皇,自己該如何辯解?
自己說老六是誣陷自己的,父皇會相信嗎?
以父皇的脾氣,怕是多半不會相信吧?
可自己要是不這麼說,又能怎麼說?
正當雲厲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突然生出一股如芒在背的感覺。
直到此刻,雲厲才注意文帝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老三!
”
文帝雙目噴火的看着雲厲,臉上一片鐵青。
“父皇……”
雲厲哆哆嗦嗦的看着父皇,冷汗不斷從額頭往下掉。
“你好大的膽子!
”
文帝猛然站起身來,怒喝道:“你可知罪?
”
面對文帝這突如其來的怒火,雲厲渾身一軟,直接“嘭”的一聲跪下。
“父皇,兒臣……兒臣……”
雲厲支支吾吾的回應着,但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聖上,這到底是怎麼了?
”
徐實甫趕緊出來替雲厲解圍,低聲道:“聖上,太子就算有錯,也可以回宮在進行處罰,此時此地,有些不合适……”
“不合适?
朕覺得這裡就挺好!
”
文帝斜視徐實甫一眼,又将目光落在雲厲身上,“朕在問你話!
你可知罪?
”
面對文帝的逼迫,雲厲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兒臣……兒臣……”
雲厲死死的埋着腦袋,冷汗不斷滴落。
“說!
”
文帝再次怒喝,臉上一片鐵青。
“父皇,兒臣冤枉啊!
”
雲厲滿臉悲憤的哀嚎:“是六弟在污蔑兒臣!
兒臣絕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父皇、對不起朝廷的事!
求父皇明察!
”
文帝眼睛微眯,“你告訴朕,你六弟怎麼污蔑你了?
”
“兒臣……”雲厲支支吾吾,無法回答。
他連那封信的内容都不知道,怎麼知道老六在怎麼污蔑他啊?
他正想說自己絕對沒有陷害前太子,卻又猛然一個激靈。
真要是把這話說出來了,那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嗎?
不能說!
打死都不能說!
雲厲不斷在心中提醒自己,又強忍心中的恐懼說:“父皇,兒臣也不知道六弟到底污蔑了兒臣什麼,但兒臣真的問心無愧!
”
“真的問心無愧麼?
”
文帝冷哼一聲,又低頭看了一下手中的信,“可你六弟這信中卻是言之鑿鑿啊!
你說,朕該相信你們哪個?
”
“求父皇相信兒臣!
”
雲厲艱難的擡起頭,滿臉悲憤的說:“兒臣自認對六弟不薄,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惡毒,臨走還要污蔑兒臣!
”
“六弟肯定是對兒臣懷恨在心,這才故意污蔑!
”
“父皇若是不信,可派快馬将六弟追回來,兒臣願與他當面對質!
”
雲厲做出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
不管雲铮污蔑他什麼,他都不會承認!
要是父皇真派人将老六追回來,當着雲铮的面,他也不會承認!
反正父皇沒有證據,也不知道該信誰!
“好!
很好!
好個問心無愧!
”
文帝死死的盯着雲厲,低吼道:“你自己看看你六弟說的什麼吧!
”
說罷,文帝直接将那封信丢在雲厲面前。
雲厲惶恐不安的撿起信,臉色劇變。
文帝盛怒,殺氣騰騰的大吼:“朕給你個機會,當着滿朝文武和這些百姓的面,把這封信的内容給朕念出來!
”
雲厲猛然一個哆嗦,趕緊伏低身體,“父皇,兒臣……兒臣……”
“念!
”
文帝怒不可遏的打斷雲厲的話。
雲厲渾身一顫,支支吾吾的念道:“兒臣……”
“大聲點!
”
文帝怒喝。
“兒臣……”
雲厲稍微提高點聲音。
“再大聲!
”
文帝黑臉怒吼。
雲厲心中一片悲憤,終于放開嗓子大聲的念:“兒臣立志赴邊關,不破北桓終不還,埋骨何須陵寝地,人間處處是青山……”
聽着雲厲念出的詩,不少人都為之動容。
埋骨何須陵寝地,人間處處是青山!
這不正應了六殿下擡棺奔赴朔北之舉嗎?
“壯哉,六殿下!
”
“六殿下之心,可表日月啊!
”
“臣懇請聖上将此詩傳于天下,以表六殿下之壯舉!
”
“六殿下當名垂千古!
”
一時間,群臣紛紛感慨。
章槐更是遙望雲铮遠去的方向,高聲道:“六殿下,請受老朽一拜……”
随着章槐的舉動,不少都向北方遙拜雲铮。
聽着耳邊這些贊頌雲铮的聲音,雲厲差點跳起來罵娘。
雲铮就是個大逆不道的逆賊!
去他媽的名垂千古!
這他媽就是老六這個陰險玩意兒給自己挖的陷阱!
老六故意把這封信說得神神秘秘的,就是想讓自己心虛!
父皇肯定是看出了自己的異樣,故意在試探自己!
就算自己沒說出皿書的事,但自己卻當着父皇和滿朝文武的面說了老六的壞話,肯定已經引起父皇的極度不滿!
自己終究還是掉入了他的陷阱!
這個雜碎太陰險了!
他這是要把自己往死裡陰啊!
“你六弟有沒有污蔑你?
”
文帝懶理感慨不已的群臣,滿臉寒霜的看向雲厲。
“沒……沒有!
”
雲厲艱難的搖搖頭。
文帝心中怒火升騰,怒吼道:“朕此前最擔心的就是你隻是假意跟你六弟和解,沒想到,你還真是如此!
老六剛走,你就原形畢露了!
”
“父皇,兒臣……兒臣有罪!
”
雲厲無法辯解,隻能滿臉悔恨的告罪。
“有罪?
你現在知道你有罪了?
”
文帝恨恨不已的看着雲厲,“虧得老六還傻傻的以為你是真心對他好,卻不知道你隻是在利用他謀奪太子之位!
你對得起老六嗎?
”
“兒臣……”
雲厲臉上不住抽動,欲哭無淚。
不是我對不起老六啊!
是那個雜碎對不起我啊!
自己被他坑了那麼多銀子,他都跑去朔北了,還要陰自己!
文帝強壓心中的怒火,冷冷的盯着雲厲,“即日起,給朕好好在東宮齋戒反省!
朕會讓人給你送去一些書,給朕好好的摘抄!
你若反省不好,一個月以後的冊封大典就沒必要舉行了!
”
聽着文帝的話,雲厲渾身猛然一顫。
這可謂是最嚴厲的警告了!
父皇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要是他反省不好,就廢了他的太子之位!
刹那間,濃濃危機感迅速襲遍雲厲全身。
文帝恨恨不已的掃視雲厲一眼,又雙目泛紅沖着雲铮他們遠去的方向,聲嘶力竭的大喊:“老六……”